徐若麟視若無睹繼續往前。擦肩而過時,那個人影忽然一動。
“徐大人留步,是我。”
黑影攔到了徐若麟馬頭前,聲音低沉遲緩。
徐若麟看了一眼這位不速之客,冷冷道:“你來晚了。我已經等了你有些天。現沒耐心了。”
這個人,便是肅王趙晉。只是此刻,他不再身著王袍,只一襲青衣。那雙眼睛也不復往日神采,帶著疲憊和黯淡。
“昨天事,非我所為。”趙晉說,“我過來,是請求……請求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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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吧。好簡單些。我還要趕著入朝覲見。”
國公府側門里茶水房中,徐若麟望著立自己對面趙晉,淡淡地道。
“徐大人,多謝你還肯聽我說話。”
“我母親,是已故太皇太后妹妹,也就是順宗姨母。論輩分來說,我是趙勘表叔。我小時候,曾宮中上過幾年學。但那時我瘦弱不堪,生得又像女孩,一群平輩皇族子弟里,我往往是那個被欺凌奚落角色。有一次,我與他們一起時,不慎被擠入池中。池水沒過頂,我腳下立不穩,拼命喊救命,我那些兄弟卻岸上哈哈大笑,甚至阻攔宮人來撈我。就我以為自己要被淹死時候,那時候還是太子趙勘路過,把我這個表叔從池里撈了起來”
“趙勘或許算不上明君,但也絕不是個昏君、暴君。他好大喜功,這是帝王通病。但他悲劇于他高估了自己能力。所以后他失敗了,被他叔叔奪去了皇位。破城日前夕,他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結局。他秘密召見了我,請求我保全他唯一兒子靖邊。倘若有機會,以后襄助靖邊復位,代他復仇。”
“我答應了他。破城之前,便已經秘密帶走了靖邊,將他藏了起來。”
茶水房南墻小格窗上開始布上淡淡晨曦,映得趙晉臉色蒼白無比。
“徐大人,靖邊稱我叔公。我被托孤時,答允只是我所能保全這孩子性命。但是他父親卻不這么想。他顯然也信不過我。同時派人秘密聯絡了當時已經打了匡扶朝廷旗號福王,赦免他罪,命他與我一道尋找機會,讓靖邊重奪回屬于他皇位。”
“他將亡前下了后一場豪賭。我也沒有退路了,我侄兒皇帝已經截斷我退路。順理成章地,福王兵敗自裁后,他世子趙竫逃脫,他們人與我暗中開始聯絡。甚至近……我才知道,他們瞞著我,居然與云南顧天雄勢力搭到了一處去。”
“一切離我預想越來越遠。我看不到靖邊復位成功希望。這個孩子非常乖巧膽小,有些像我小時候。我不忍心讓他背負那些他背不動東西,所以我私下做了決定,將他藏我那艘要去往月羊迎親船上,讓我心腹將他秘密帶到月羊國后,留那里落地扎根,從此往后就做一個普通之人。但是很不巧……”他苦笑了下,“后還是被你阻攔了。”
“徐大人,我向來不認為你會有多余同情心能給靖邊這個孩子,但是我又希望你能這樣。我擺脫你人后,就這樣猶豫了幾天。后我決定賭一下,想找你時候,趙竫人找了過來。”
“靖邊他們眼中,自然是奇貨可居。他們也想把他救出來。知道我想法后,他們認為匪夷所思。他們決定趁你云南時,到這里尋機對尊夫人不利。到時手上有談判籌碼,不但或許可以換回靖邊,甚至能借機復仇。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們將我看住。直到我人找了過來,我才得以脫身,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這里。”
“我是昨夜才到。當即與他們人緊急聯絡,這才知道昨天傍晚他們已經策劃了一次行動。但是很不巧,正好你趕到了,計劃被迫取消。這就是為什么,你現看到我出現這里緣故。”
徐若麟面上一直沒什么表情。聽他說完了,這才冷冷道:“你動作應該一點。我已經決定了,將這個孩子送往這里。這是他命。”
趙晉凝視著他,緩緩道:“徐大人,你先前沒有立刻將那孩子送往金陵,我很感激。倘若徐大人真決意如此了,趙晉也無話可說。誠如你說,這就是他命。出了這扇門,徐大人你踏上面圣路,我會回去洞庭。臨走之前,趙晉還有一事相求。煩請徐大人幫我帶一句話到皇帝面前。就說一切罪過我。我會自裁謝罪于我封地。唯獨我母妃和萬和,對此絲毫不知。請萬歲勿要同怪降罪。”
趙晉朝徐若麟抱拳,深深鞠以一禮,轉身霍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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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琚未上今日早朝前,便得知徐若麟昨晚回京消息,心中本就疑惑。五上朝,原本以為會見到他,沒想到他竟未入朝,心中未免嘀咕了。果然,朝會開始,下面大臣沒說幾句,便有御史出列彈劾,說徐若麟雖云南打了勝仗,但余孽未,不算大功成就,無故回京就是罪,今早又不及時入朝謝罪,實是居功自傲,藐視天顏,懇請萬歲降罪,以正朝綱等等。
趙琚倒沒怎么惱火。畢竟多年處下來了,知道徐若麟為人謹慎,倘若無故,應該不至于這樣。正沉吟著,忽然看見原本候大殿外執事太監入內道:“備西南經略、中軍都督徐大人候殿外,懇請萬歲赦免其罪。”
趙琚大喜,急忙道:“宣。”
徐若麟面帶笑容,兩邊文武大臣嗡嗡聲和注視之下,朝著大殿正中皇帝大步而去,到了丹墀之前,行過大禮,得平身后,道:“萬歲,臣無奉召匆忙擅自回京,乃是事出有因。懇請早朝事畢后,萬歲能撥冗與臣單獨敘話。”l*_*l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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