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勉強擠出絲笑,嗯了聲。一回去,便忍不住了,對著沈婆子怒道:“我前輩子這是造了什么孽!一個兒子先是送命了司家人手上,再眼皮子底下晃了個來路不明,如今竟連另個兒子也要和司家人扯上關系!這叫什么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便絕不容這樣事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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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國太差遣回去問消息人很便回了。司家老頭子表示,他對此事完全不知,也不欲插手。二房黃氏非常驚訝,連連說自家女兒資質平平,門第也平平,不敢肖想國公府這樣門第,不敢高攀徐家三少爺。司國太把話遞給了廖氏。廖氏心中雖把司家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面上卻也只能忍了,先把兒子壓服才是當前要緊。不想他竟一根筋,聽到這話,當天便跑了出去,接連數日不歸。廖氏原本以為他又去了風月之所,派家人出去尋找,后竟碧云寺里找到了他,死活不肯回,只說要剃發出家。
廖氏心里隱約猜想,兒子這樣,說不定便是受了司家二房人挑唆,心里恨得不行,偏偏又拿對方沒辦法。見兒子不聽自己勸,只說不讓他娶,他便出家做和尚。又氣又急,沒幾日便上了火,連嘴角都冒出了泡。
徐邦瑞和廖氏鬧,自然瞞不過府里人,初念也曉得了。只這種事,本就輪不到她管,何況,因了這事,這些天廖氏看見她時,目光里厭憎之意甚。跟徐若麟提及此事,他顯得有些驚詫。倒也沒說別,只讓她別發話——她自然不會傻到自己去湊事。原本就沒嘴,如今自然往后縮。只是心里,對這種日子愈發厭煩了。甚至隱隱盼望著,希望從前徐若麟曾對她提過帶她北上事能早點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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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元宵,為慶帝嶄紀年,應天府下令元宵燈會從十五延至二十,皇帝甚至攜皇后齊登皇城城樓,與城下百姓軍士同樂。不想沒兩日,初念聽徐若麟提及,說皇后似乎疲累過度,這些日染恙臥病。心中有些不安。再過兩日,托人傳話至安太監處,想要入宮探望。次日,便得了回音,說皇后準了。初念便收拾了下,坐車入宮。見到蕭榮時候,略微吃驚。
她記得清楚,年底前那次自己隨司國太等人入宮朝拜時候,蕭榮瞧著氣色一切都好,不想才大半個月過去,此刻她竟臉色蠟黃,半坐榻上,憔悴了許多。問安后問及原因,蕭榮咳嗽了聲,笑道:“沒什么。只是年底時,為后宮攘選之事費了些心思,加上近事多,沒休息好,數日前正下了場雪,我一時不慎又染了些寒氣,這才病了。再休養幾日便好。”
蕭榮這樣解釋,聽著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初念總覺她笑容里帶了絲勉強之意。只是她自己不愿說,初念自然也不會妄加揣測,只是懇切地表達了自己關切之意,盼她病情早日康復。
蕭榮微微笑道:“這兩日已經好多了。再過兩天應便能痊愈了——實也由不得我再這樣病著偷懶了。人都已入了宮,如今都壽昌宮中待命。我也等著要替皇上把這件大事辦妥,也算了了件事。”
壽昌宮時內廷西六宮之一,如今住著百來位來自各省待選女子。大多出自身家清白、世譽良好各地士紳人家,也有像阿令這樣,因政治目而被送來。這一次春選,將從中選出十二位充盈后宮,其余則成女官,被分到尚宮、尚儀、尚服等六局之中掌事。至于阿令,毫無疑問,一定會是十二后妃之一。
仿佛心意相通,初念剛想到阿令,蕭榮便也提到她了,道:“這次來這些女孩兒,個個都很不錯,但出色,當數子翔那個來自云南表妹了。她年歲雖稍大,據說卻是小時被法師擇為圣女,一直供奉服侍神廟神靈緣故,這才遲遲未婚。”
初念應道:“年前,我聽他提過了一句,說她到了后,不想住到府里來,他便隨她,安排她住驛館了。我至今也沒見到他這位遠到而來表妹。”
蕭榮一笑,道:“他這位表妹,生得確實不愧玉觀音之名。我見過美貌女子不少,但能與你想比,大約也就是她了。如今入了宮,連皇上都聽說了她‘玉觀音’之名,問起過她。”
蕭榮說這些時候,神情十分平靜,仿佛說外人之事。
初念原本還有些擔心,怕她這次生病,會不會是因為皇帝要廣納后宮之事而引起心病。畢竟,對于任何女人來說,接受這樣一件事,哪怕她是母儀天下皇后,恐怕心里也會有疙瘩。但是此時,她提到阿令時,目光里那種淡然和俯瞰,連初念也看得出來,毫無勉強。
到了她這樣份上,像阿令這樣后宮晉,哪怕就要得趙琚寵,恐怕也不夠格成為能牽動她心緒事了。
不知道為什么,有了這種認知,她覺得自己也松了口氣。她想了下,覺得自己該告退了。正要開口時,安俊忽然進來了,輕聲道:“娘娘,壽昌宮阿令姑娘聽說徐夫人來了,說自己自到了京城,還未見過面。想趁此機會來拜望一番。”
蕭榮看了眼初念,啞然失笑,道:“說曹操,曹操便到。她本就是子翔表妹,來拜望下你也是應該。人既來了,讓她進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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