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獨方才一時氣頭,撇下趙無恙徑自去了,畢竟心里還是放不下。縱馬剛出趙無恙視線,心里便后悔了,立刻折了回來。只她心高氣傲絕不趙無恙之下,不想他面前示弱,只牽了馬,迂回從野地里回來,后悄悄藏身離他數十步外一塊大石頭之后。心想等他被水沒頂呼救時,自己再現身拉他上來。不想等了片刻,沒等到趙無恙呼救,反倒來了個外人意欲行兇。驚駭之下,來不及趕過去阻攔,看見馬鞍側懸有弓,囊袋里佩箭,不及多想,立刻取弓箭接連發了兩箭,這才逼退了那刺客。
刺客負傷逃離,身影很便消失了路頭那片荒地里。蘇世獨心中雖不甘就這樣放他跑了,卻也不敢再追上去——趙無恙因方才躲閃,此刻已經整個人歪斜下去,只剩頭頂頭發還水面若隱若現了,慌忙趕到岸邊,撿起自己方才丟掉那跟樹枝朝他胡亂舞動手伸了過去。
趙無恙一摸到她遞過來樹枝,立刻抓住。蘇世獨發力,一下將他拖出了水面。費了一番力氣,趙無恙終于從淤泥里拔了出來,被她扯上了岸。
趙無恙此刻全身濕透,泥漿滿身,腳上靴也沒了,趴地上咳嗽不停。蘇世獨猛地站了起來,道,“我去追那個人!”
趙無恙噗一口,吐出了嘴里泥巴水,終于坐起了身,喘息著道,“早跑遠了,哪里還等著讓你追?再說只你一人,萬一出事,不好!”
蘇世獨眺望了下那刺客逃離方向,茫茫一片,哪里還有人影?只好頓了下腳,蹲□去,見趙無恙模樣狼狽不堪,肩頭傷處還汩汩流血。想起方才兇險一幕,仍是心有余悸,一邊用手替他按住出血地方,一邊顫聲道:“你是太子,什么人這么大膽,竟敢對你下這樣手?”
趙無恙沒好氣地撥開她手,自己用力按住傷處,目中掠過一絲陰鷙光。并未回答她話,只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自己馬打了個呼哨。馬立刻朝他揚蹄而來。他翻身上去,待要喝馬離開時,回頭看了眼蘇世獨,皺眉道,“方才事,瞞是瞞不過去了。若有人問起你,你只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掉進湖里便是,別話一句不用多說。”
蘇世獨知道自己今日闖了大禍,也已做好了受罰準備。沒想到他竟忽然這樣開口,極其意外地啊了一聲,怔了原地。
趙無恙輕斥身下馬匹一聲,驅馬便從原路飛馳而回,沒片刻,迎頭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侍衛相遇。侍衛看見他滿身泥漿肩膀流血,駭異莫名,噗通便跪了地上。
趙無恙心情極度惡劣,懶得理會,縱馬正要擦他而過,忽然對面又來了一騎馬,定睛一看,見馬上之人竟是自己師傅徐若麟,只好停了下來。
徐若麟方才與初念果兒剛行至東湖入口,正與凝墨相遇。聽她說了原委后,立刻將初念和果兒送回至不遠后禪院中,自己到寺院馬監牽了匹馬,追了上來。
他從聽到消息一開始,心中便有些不安。倒不是擔心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會如何,而是另一種不安。
出于謹慎緣故,他從前便不止一次地叮囑過趙無恙,外出至偏僻地時,身邊至少要隨三兩個侍衛,決不能落單行動。今天他卻顯然沒把自己話當回事。一路追過去時候,不知道為什么,他便有一種隱隱不安感覺——只因對手不但狡猾,隱藏極深,而且幾乎無孔不入,只要你露出破綻,對方就像一頭時刻隱藏暗處兇獸,伺機便跳出來發動致命一擊。所以當他遠遠看到趙無恙身影從對面疾馳而來時,方才一直懸著心終于放了下去。但是還沒來得及徹底松口氣,隨即便被他狼狽樣給驚住了。
“怎么回事?”
他驅馬,停了趙無恙對面,視線落他一邊受傷肩膀上。
趙無恙低聲把方才事說了一遍,“師傅,那個人雖蒙面,但我認得出來,他應就是從前你送我北上路上時追殺過我們那個蒙面頭領……”
他說話時候,注意到徐若麟眉頭越皺越緊,神情也變得嚴厲起來,不禁有些慚愧,微微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孩子般囁嚅地道,“師傅,我曉得我錯了,我不該……”
徐若麟打斷了他話,“你立刻回去,到寺里把傷口處理下,然后等著我回來。我先去事發處看看。”說罷,催馬從他側旁而過。
趙無恙呆了片刻,忽然覺到自己肩膀處一陣抽痛,呲了下牙,終于繼續往前。到了寺院后,不欲讓旁人看到自己此刻樣子,命知客僧領到了處無人禪房,剛換去濕透了衣服,還處理肩上劍傷,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道柔和女子聲音,“殿下可里頭?”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師母初念。
本來,倘能見到她,他自然樂意。但是現自己這副狼狽相,連旁人,他都不想讓他們看見,何況還是她?急忙看向僧人,示意他說自己不,不料外頭一個和尚已經應了聲是。他聽見她腳步聲越來越近,臉龐一陣發熱,極力穩住自己忽然跳得厲害心,急忙拉了□上衣衫,別別扭扭地起身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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