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看見初念,笑著招手道:“二嬸嬸,你要吃嗎?”
初念看了眼司國太,見她仍細細地吃著面前東西,連眼角風也沒掃過來,仿似自己根本不跟前似。便朝果兒笑著搖頭道:“二嬸嬸剛吃過東西,肚子飽。”
果兒道:“可好吃了。說是金臺園今夏湖中荷田里采得第一撥蓮子,沒多少,都送了過來。燉得軟軟。二嬸嬸,你真不吃?”
她一說到金臺園荷田,初念便想起從前與徐若麟一道時發生那件后來要了她命荒唐事兒,心中頓時翻涌出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還沒應,司國太已經道:“果兒,她要吃話叫丫頭明兒送到她屋里去便是。”說罷拿她調羹,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果兒咽下去后,沖初念一笑。
初念見司國太說話口氣雖稍與平日不同,但還有心情吃東西,先便略微松了口氣。于是默默站一邊,與宋氏、金針、玉箸等一道服侍。屋里一時只聽到勺碗輕碰清脆瓷音。等完了,司國太喝了茶,后拿帕子慢條斯理抹了嘴,叫宋氏帶了果兒先回房,把屋里剩下人也都攆了,只剩她和初念了,這才靠坐一張貴妃榻上,道:“今日這是怎么了。你婆婆發了狠地到了我這兒,把你說了一通。說你不肯替小二兒守,想著要歸宗?”
初念應了是。
老太太道:“怎么想,你這是?跟我說說。”
初念到了貴妃榻前,跪她腳下:“今日太太找了我,說要過繼個孩子過來……”把經過揀要緊說了一遍,道,“太太意思,是讓我就這么養著三弟那孩子替邦達守著。我沒應。”
司國太盯著她,神色里瞧不出什么多余情緒,片刻后,只問道:“為什么?”
初念道:“一來,我覺著這事實夾纏不清。二來,誠如我先前對太太說過那樣,本就不想這一輩子就這么守這里。我想歸宗。”
她說完了,迎上對面老太太目光。
初念看出來了,老太太目光里,除了有與廖氏一樣驚詫與不可置信,仿佛還有一種別她也說不出來什么難情緒。
“祖母,”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曉得我動了這念頭,便是錯,叫祖母難為。也沒臉求祖母什么,只盼你勿要因我不孝而氣到了身子。”
難捱一陣沉默之后,司國太忽然道:“行了,你也別我跟前說這種話了。我只是奇怪,自小二兒沒了后,你怎連性子都變了……”再沉吟片刻,長長嘆了口氣道,“你既自己有這想法了,我又怎能強行要你守徐家?和你說句掏心窩子話吧。我也不是沒有后悔。從前不該替你訂這樣一門親事。我老了,便是受些氣也沒什么,不過被人背后埋怨幾句而已。你卻不一樣,才這樣年紀,叫你便守到老死,確實于心不忍。先前你婆婆過來說了這事后,我便差人送了封信給我兄弟,剛得了回話……”
她停了下來,望著初念一雙眼睛驀然現出一抹炯炯。
“初念,你老實說,你不欲留徐家,除了方才說那緣由,可還有別隱情?”
初念心微微地跳。
她不知道祖父到底是如何回復她。但是以她對祖父了解,必定不會透漏太多。國太應該不知道其中隱情,遑論自己與徐若麟之間那種非常關系。所以極力壓下心跳,強作鎮定道:“沒別隱情了。只是我不愿守而已。”
司國太輕哼了聲,像是自自語地道:“我那個兄弟,倘沒有別緣由,他竟能應下你就這么歸宗?”說罷皺眉。
初念不敢應聲,只跪她跟前,眼睛盯著地面一動不動。
“算了。連你祖父都沒說不行,我還能說什么?你起來吧。”后,她終于這么道。
初念道了聲謝,從地上起身。聽見她又道:“我既是你夫家祖母,又是你母家姑奶奶,索性就再啰嗦幾句。你婆婆也不容易。今日之事,她一時恐怕難以接受,不會這樣便放了你回去。往后你也別想她給你什么好臉色,若碰到烏雞瞪白眼事,忍讓便是。”
初念道:“不消祖母吩咐,我也是曉得。”
“唔,”司國太出神片刻,嘆息一聲道:“這樣吧。近家里亂,我這心里也清凈不了。正好小二兒去了也兩周年了……再過些時候,你跟我去護國寺里住些日子吧。一是替小二兒做個法事,二來,大家也都得個清心。”
初念應了下來。見她說完這話便闔上眼睛,面上現出疲態,知道自己好退下了,便轉身輕手輕腳地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讀者哆啦笨熊,一一投雷。
有點想念徐大爺了,下章放他出場撒個瘋……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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