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還沒亮,寧瀾就出門帶母親和妹妹去看升旗儀式。
他一晚上沒睡,頭疼欲裂,在出租車上睡著了,司機叫了好幾聲才醒。
隋懿一夜未歸,他攥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給他打個電話。趙瑾珊見他魂不守舍,湊近了問:“是不是想給那個舟舟打電話啊?”
寧瀾猜到陸嘯舟的事是母親告訴隋懿的,他有前科在身,隋懿想歪也不稀奇。
旁邊的寧萱聽到他們說話也湊過來,嬌羞地問:“哥,昨天那個小哥哥怎么沒來啊?”
“他忙。”寧瀾淡淡地說。
寧萱小嘴一噘,很失望地揪了一下自己新做的頭發。
上午十點后溫度升高,兩個女人扛不住曬,找了家旅游景點邊上的攝影館,一人挑了一套古風藝術照拍。
寧瀾坐著給她們看包,一邊揉酸痛的腳踝,一邊又開始算賬。
之前的保險賠償加上《覆江山》的片酬,已經離那個數目越來越近了。上次的視頻事件畢竟涉及到隋懿,他是星光娛樂未來力捧的王牌,張梵舌燦蓮花,說服公司高層出面擔了大部分責任,所以真正讓寧瀾扛上身的并不多。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讓隋懿知道,張梵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
寧瀾掰著指頭算,演唱會的收入提成馬上發下來,下個月出新單曲,又能拿到一波分成,到時候大概就差不離了。
思及于此,寧瀾心情難得松快,趙瑾珊要求再加一套衣服,他也沒有拒絕。
寧萱在棚里拍照,趙瑾珊穿著寬袍大袖的漢服在寧瀾跟前轉圈展示,問他好不好看,寧瀾給了今天的第一個笑臉:“好看。”
趙瑾珊擠到他身邊坐,說:“兒子心情不錯啊?有什么好事,說出來讓媽媽一起高興高興?”
寧瀾搖頭說沒有,趙瑾珊也不追問,換了個話題:“對了,昨天那個帥哥叫什么名字?”
寧瀾沒理她,徑自擰開瓶蓋喝了口水。
“是不是富二代啊?你們組合富二代挺多的哦?要是沒對象,介紹給寧萱得了,省得小丫頭片子整天管你要錢。”
寧瀾把瓶蓋擰回去,道:“他有對象。”
趙瑾珊觀察寧瀾的表情,眼珠一轉,問:“他不會才是你的……那個吧?”
“哪個?”
趙瑾珊捂住半張嘴,壓低聲音:“就那個啊,那個,金主。”
寧瀾眼皮一跳,斬釘截鐵道:“不是,別瞎猜。”
趙瑾珊捕捉到他眼睛里的慌亂緊張,立刻喜笑顏開,拍他的肩膀:“誒喲,你是我兒子,你抬抬眉毛我都知道你想干什么。”轉而眉飛色舞道,“我還以為對方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呢,沒想到我兒子這么本事,勾搭上一個這么年輕的,你可得抓牢了啊,趁他還喜歡你,趕緊逼著他去把證領了……”
寧瀾聽不下去,站起來道:“說了不是,再胡說八道我走了,錢你自己付。”
趙瑾珊忙拉他坐下:“好好好,不是就不是,生那么大氣干嘛?周圍人都看著呢。”
整個白天,寧瀾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玩到傍晚,寧萱說要去首都某個評價很好的餐廳吃飯。地方有點偏,三人打車前往,沒想到人還挺多,拿號在門口等了大半個小時才輪到他們。
服務員領著他們進去,餐廳裝修古樸,里面是一個個半開放的小隔間,寧瀾第一次來這里,卻顧不上四處打量,只想趕緊吃完走人。
穿過回廊繞進堂內,趙瑾珊突然拽了拽寧瀾:“欸兒子,那個是不是你隊友啊,昨天的那個?”
寧瀾順著她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可不就是隋懿么,他坐在包廂外口位置,里側還有一個人,身體被簾子擋了一半,看不清臉。
寧萱也驚喜道:“是啊,就是他,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寧瀾不予理會,跟著服務員到空桌上坐下。
趙瑾珊還戀戀不舍地往那邊看,點菜的時候問服務員:“這里能不能拼桌啊?那邊有熟人。”
服務員為難地說本店沒有更大的包廂,趙瑾珊才悻悻作罷。
寧萱做主點了一桌子菜,卻沒吃上幾口,眼神一直往隋懿那邊瞟,過一會兒又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發消息,然后搔首弄姿地繼續往那邊張望。
餐廳另一邊,隋懿放在口袋里的手機不停震動,對面坐著的老師都聽見動靜了,說:“看看是誰,萬一有急事呢?”
隋懿今天出來是為了拿老師給他重新選的琴,既然已經答應父親重拾音樂,總不能沒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之前他一直擔心老師會讓他回去拿琴,幸好老師主動把地點約在外面,避免了他跟父親碰面,再把氣氛弄得劍拔弩張。
老師剛坐下就把琴拿出來給他看,是一把歐洲老琴,木料的紋路、油漆的質感都是上佳,老師給他把弦都安好了,他手指輕撫上去,忍不住撥了下a弦,聲音醇厚悅耳,比他之前摔掉的那把琴還要出色。
他沒將喜歡表現在臉上,倨傲地問老師多少錢,老師笑著說不用,他堅持要給,老師心知他自尊心強,無奈之下報了個數字,隋懿記下卡號,準備回去立刻打給他。
師徒二人許久未見,又有一個巨大的心結橫在中間,關系生分不少,菜上來許久也沒說上幾句話。
此時隋懿掏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上成排的消息,然后扭頭往外望,看見沖他揮手的寧萱,還有坐在她對面埋頭只顧吃的寧瀾。
日料每樣菜品分量都比較少,趙瑾珊說這甜不甜咸不咸的吃得難受,干脆撂了筷子玩手機。寧瀾也吃不慣這口味,可想到這些菜動輒三位數一盤,肉疼得不行,咬牙往自己嘴里塞。
吃刺身時沾多了芥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寧瀾忙捂著口鼻去洗手間。
這一切都落在隋懿眼里,他躊躇片刻,站起來跟了過去。
餐廳里異常安靜,寧瀾到水池前才敢放聲咳嗽,拍拍咳得發疼的胸口,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臉。
剛抬起頭,就從鏡子里看到背后站著一個人。
隋懿首先注意到的是,寧瀾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東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