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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呵呵笑道:“姨父請認真看,這打磨的痕跡不是作舊式的打磨,若是作舊,一般在打磨之后用牛皮膠砣蘸油擦拭,使得整個鏡面更加平整,可是這方菱鏡,只是單純的打磨罷了。當時的晉宮,確實流行神獸鏡,可是姨父莫忘了,賈南風嫁入宮里去,尋常的用度可以不是宮中之物,也有可能是陪嫁之物。”
若是陪嫁之物,那賈后用的自然不是宮中御制的銅鏡,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只是沈傲說得如此確鑿,論據仍然不足以服人,疑點頗多,周正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么你就,為何它是賈后的御用之物。”
沈傲危襟正坐,道:“開始我看它時,就已經猜測出它應當是晉時的古物,瞧這樣式,應當出于高mén大族的用具,當時晉人對銅鏡的制式有嚴格的規定,比如這銅鏡,背面雕刻的是‘四葉佛像鳥鳳’,由此可見,這菱鏡的主人至少也是三公九卿,否則鑄造這種銅鏡,就屬于違禁品了。####”
沈傲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后來看了那打磨的痕跡始,我也以為這應當是贗品,但仔細便明白了,這不是打磨作舊,因為若是作舊,為什么不打磨銅鏡的背面,為什么不用牛皮蘸油擦拭,而只是打磨鏡面?有了這個線索,我便開始回憶晉書的”沈傲呵呵一笑:“一方銅鏡,它的主人去打磨鏡面,若是普通人,一定會以為這人瘋了,將鏡面打磨了,鏡子的功效不就沒有了嗎?直到后來,我才明白了。”
周正聽得如癡如醉,不由地點著頭,心中在想:是啊,真是奇怪,把鏡面打磨了,就如同將酒杯的底座去掉,酒杯的功效dàng然無存,還叫杯嗎?
沈傲笑道:“后來我想到了晉書,晉書對賈后的描寫是身材矮xiǎo,面目黑青,奇丑無比。此外,在太林廣記中也曾記載過,說是賈后奇丑無比,是以最忌照鏡,曾下令將宮中的鏡子全部砸碎,或用鐵石將鏡面磨爛,又將宮中的美nv悉數驅逐,更甚的是當即處死。”
“姨父可以想象,當時晉宮,銅鏡悉數被砸碎,可是這方銅鏡,畢竟是賈后的嫁妝,豈能隨意棄之不顧,那么賈后只好叫人將它的鏡面磨了,如此一來,鏡子失去了功效,也不會妨礙到賈后了。”
周正嘆道:“原來如此,這賈后的暴戾,就只從這銅鏡便可窺之一二了。”
沈傲笑了笑,將那銅鏡舉起來,在鏡子的手柄處指了指道:“這鏡柄上,姨父看到了什么?”
周正認真地細看起來:“似是胭脂之類的物事。”
沈傲道:“這是月脂,是胭脂中的一種,因為它過于yàn麗,且彌足珍貴,因而用的人并不多,這種胭脂尋常人不敢用的,敷上去效果太明顯,過于嬌rou造作,除非相貌過于丑陋,好用于掩蓋本來面目,否則是沒有人愿意用這種胭脂。####”
周正頜首,將銅鏡xiǎo心地收好,道:“這禮物,我很喜歡,勞你費心了。”語氣上改善了不少,少了一些方才的淡漠之sè。
沈傲笑嘻嘻地道:“姨父喜歡就好。”
周正笑了笑道:“那些事,你姨母和你說了嗎?”
那些事自然指的是婚娶的事,沈傲訕訕道:“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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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她在你面前藏不住事的,也罷!龍圖閣學士枕大人,我已經和他說了,他愿意將宅子賣給我,過幾日我叫人去修葺一番,權當若兒的嫁妝吧。”他想了想,對外頭的人喊道:“去叫劉文來。”
過不多時,劉文來了,周正對他道:“劉文,你跟我幾年了?”
劉文道:“公爺,足足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周正似在回憶,而后曬然一笑道:“人生有幾個三十年,你為我周家勞了這么久,現在有件事要教你去辦。”
劉文道:“請公爺吩咐。”
周正道:“待沈傲搬去了新宅里住,你就去他那里做主事吧,你和沈傲關系不錯,他跟前沒有一個能用的人,這家也管顧不來。”
沈傲聽了,自是明白周正的心意,非但送宅子還送人,這份嫁妝可是夠重的。不過這件事對劉文卻不算好事,劉文乃是公府的主事,天下的主事中,除了宮里的太監,就屬他hun得最好了,叫他到沈傲那里去做事,雖然也是個主事,可是效果卻是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