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茂林,小木屋中充滿喜氣洋洋的生機。
雖然很安靜,但歡愉的氣息,讓人難以忽略地流轉著。
木床上,躺著被幸福纏得太緊,壓根睡不著的兩個人。
“今晚的星星特別亮。”楚北捷抱著失而復得的娉婷。
娉婷輕輕笑起來。
“什么這么好笑?”
“王爺總算會開口說話了呢。”她柔美地笑著,見楚北捷的目光停在自己臉上,對上他深黑的眸子,不由得羞澀地斂了笑容,輕聲問,“王爺看什么?”
楚北捷看了很久,才嘆,“娉婷,你真美。”
娉婷心里感動,低聲道:“王爺瘦多了。都是娉婷不好。”
“這與娉婷無關,是本王心甘情愿的。我喜歡娉婷,所以才愿意為娉婷做任何事,愿意把每分每秒都用在娉婷身上。”
娉婷沉默半晌,幽幽道:“男兒大志,不是應在四方嗎?”
“能一心一意,百折不撓,就是大志。”楚北捷輕輕撫著娉婷的青絲,慨然道,“我的大志只有一個,就是讓你變成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娉婷抬頭,眸中水波蕩漾,輕聲問:“王爺真的這么想?”
楚北捷朝天豎起二指,正色道:“我楚北捷對天發誓,剛才說下的話,今生今世,一字一句,絕無更改。”
娉婷感動地瞅著他,淚在眼中欲墜不墜,垂下眼,“那……王爺可愿意為娉婷做一件事?”
楚北捷柔聲道:“別說一件,一萬件又如何?只要是娉婷的心愿,沒人能阻止楚北捷為你實現。”
娉婷抬起眸子,靜靜凝視心愛的男人片刻。那英氣的眉還是那樣濃黑,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都和夢中思念的一樣。
原來,他的舉手投足,從不曾離開她心田半寸。
這是她深愛的男人。
三生中,恐怕只有一世,能有這般的深愛。
愛深,痛也深,受夠了苦,卻忍不住飛蛾撲火般,又轉了回來。
她伸手,從床邊的包袱中取出一物。
“王爺曾將此劍留在隱居別院,以保護娉婷安危。”娉婷雙手捧著寶劍,徐徐問道,“如今,王爺可愿再以此劍掃蕩荒亂,統一四國,給娉婷一個可以安逸度日的太平天下?”
楚北捷一直與外界隔絕,不曾聽說戰亂的消息,不禁一怔。以娉婷的心性,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王爺不愿嗎?”娉婷低眉輕問。
楚北捷一生戎馬,最不怕的就是戰場殺敵,何況提出這個請求的是娉婷,哪會不愿,一怔之后,朗聲笑道:“給妻子一個安逸太平的天下,這是所有男人都該做的事。”
當即接過寶劍,熟悉的感覺會聚掌心,當日被丟棄在靈堂里的神威寶劍,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沉甸甸的,冰冷的神威寶劍……他仍記得劍柄上的每一道花紋。
這柄寶劍曾經指揮千軍萬馬,殺得敵人丟盔棄甲。
一旦出鞘,天下震動。
這是,鎮北王的劍。
楚北捷眸中,再度閃爍著傲視天下的光芒。
他心愛的女人已經回來,他的劍已在手。
他的壯志,已蘇醒。
百里茂林賜予他一個奇跡,他要還這個世間另一個奇跡。
他將用手里的劍,為世上最動人的女人,征服天下。
東林王宮雖然已被焚毀,但東林王族一日尚在,這個國家就未曾徹底滅亡。
何俠自征戰開始,便馬不停蹄,四處奔走,指揮各地戰役。他對付敵人手段利落,毫不猶豫,但想起怎么處置耀天公主,卻非常躊躇。
回到云常都城的幾天,飛照行已經幾次提起這事,何俠都是不耐煩地把此事推后,“目前不急,等對付了東林和歸樂的王族再說。”
飛照行再三勸道:“駙馬,此事可大可小。不早點處理,恐怕將來會成大患。”
何俠何嘗不知?
他麾下四處征戰的大軍,除了少數是收服的降兵和新征入伍的散兵,主力都來自云常軍隊。假如耀天公主被軟禁的消息外泄,或者她帶頭否認何俠的統帥大權,那將會動搖目前勝利局面的根基。
難道真要對他的妻兒下手?何俠為這事煩惱,此刻人不在戰場,聞不到熟悉的血腥和硝煙味,光對著笙歌美酒,反而更心焦氣躁。看見他可怕的臉色,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不知是否無意中得罪了這位駙馬爺,生怕貴家慘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幸好沒過幾天,軍報又送了上來。
“發現東林王族藏匿的地點,我們的軍隊已經把他們團團包圍。”
“好!”何俠笑道,“東林王族茍延殘喘了好些日子,這次絕不容他們再逃掉。傳令,把他們圍得緊緊的,但先別動手。本駙馬要親自收拾他們。”
遣退了傳令兵,何俠立即點兵出發。他心思縝密,知道云常都城中有的大臣只是怕死,并未真心臣服于他,需要留點心眼,遂命令飛照行留下,和冬灼一同看守都城。
不料,不到三天,帶軍奔出都城才行了兩百多里,飛照行竟一路快馬趕了上來,在路上截住何俠的人馬。
“駙馬爺在哪?”
何俠勒了韁繩,回頭一瞧,飛照行滿臉風塵,身邊只帶著幾個親衛,頓時知道都城不妙,揚聲道:“照行過來!”
遣開眾人,將飛照行領到偏僻處,何俠下馬就問:“都城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