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常青失望地瞥了她一眼,嘆道:“何俠的權勢越大,我心里越不安。可惜公主不聽我勸。風音,你可要盡心盡力幫著義父啊。”
風音點點頭,“義父放心。”
“何俠對你怎樣?”
“他對我始終以禮相待,還吩咐下面的侍從要好好伺候我。”
“他愛聽你彈琴嗎?”
“他從不吩咐我彈琴。”
“你回去之后,還是每天都在房里彈彈琴。你的琴技很好,不要荒廢了。”
風音欲又止,抬眼偷瞧了貴常青高深莫測的臉一下,終于忍不住問道:“為什么要這樣呢?每次女兒在房中彈琴之后,駙馬爺好像就會變得不大愛說話。”
貴常青問:“你可知道,你現在用的是誰的琴?”
“我知道,那琴是白娉婷的。”
白娉婷,還是白娉婷。
人已經去了,名字為什么還被人念念不忘?
貴常青淡淡回答:“那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你時常撥一撥,讓他牢牢記住——這里是云常,這里能做主的只有公主。公主要誰生,誰就生;公主要誰消失,誰就得消失。這,就是王權。”
軍隊獨立錢糧庫在耀天公主的首肯下正式設立,何俠在云常朝中的勢力一步步膨脹。
東林王病死,王后遵遺命攝政。東林軍失了鎮北王,猶如失了主心骨,完全沒了昔日的霸氣。
何俠蟄伏多時,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草高馬肥之季,趁著軍權錢糧在手,終于向耀天公主請求出兵。
“這樣……妥嗎?”耀天公主蹙眉,將隨手拿起把玩的果子重新放下,看向何俠。
何俠俊朗地笑著,回視耀天公主,“公主覺得哪里不妥?”
未等耀天公主回答,一旁靜坐的貴常青笑道:“我云常的國策,向來是安居一方,自給自足,不與人紛爭。照顧好了百姓,國家才能富強安定。”
耀天公主露出認同的表情。
何俠沉吟片刻,釋然道:“這樣的大事,也不急于一時片刻下決定。明日朝會上,召集群臣商議再定奪。公主你看如何?”
耀天公主正擔心何俠和貴常青當面沖突起來,連忙點頭,又看看貴常青,“丞相覺得呢?”
何俠的提議正中貴常青下懷,他在朝中有眾多文官支持,云常向來重文輕武,憑何俠手下那些武將,說什么也無法在朝會中爭得過他。“駙馬爺說得很對,這樣的大事,應該在朝會上讓群臣商討一下,公主再行定奪。”
出戰的事總算暫時擱置一邊,兩人又跟耀天公主聊了一些國事后,都有自己的要務在身,遂向其請辭。
耀天公主眼看著他們兩人遠去,舒了一口氣。朝中駙馬丞相兩派暗中爭斗愈演愈烈,到如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手背手心都是肉,倒叫人為難。
歇了一會兒,腳步聲又起,聽得有一點耳熟。
耀天公主詫異地抬頭,“駙馬怎么回來了?”
何俠朝她微微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和她并肩站著,目光卻投向窗外遠處,道:“我本來要回駙馬府的,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忍不住又走了回來見公主。”
耀天公主奇怪地問:“駙馬想起了什么重要的話?”
“在我心里,那的確是一句很重要的話。”何俠唇邊逸出淺笑,仿佛沉浸在愉快的回憶中,接著又帶了一點感嘆的語氣,道,“只可惜公主可能已經忘記了。”
耀天公主情不自禁靠近了點,柔聲道:“駙馬不說,耀天怎么知道是哪一句呢?”
何俠沉默半晌,緩緩道:“我在新婚之夜,曾向公主許諾,總有一天,我要親手為公主戴上四國之后的鳳冠。”
耀天公主心中微顫,失聲道:“駙馬……”
“猶在耳,為何現在卻變成這樣?”何俠苦笑著看向耀天公主,“但如果公主想要的只是一個坐守一隅的駙馬,我定不會讓公主失望。”
“駙馬……”
何俠眸若燦星,從容道:“我回來只是為了說這一句話。公主是一國之主,云常的大事還請公主自行做主吧。”畢對公主恭敬地行了一禮,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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