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世子倒抽一口冷氣:“不可能!晉陽不是這樣的人!”他的妹妹爽朗大方心地善良豈會做如此,如此之事。
豁出去的六皇子反倒輕松了:“你不信去問晉陽。”這事他是不對,可晉陽也不全然無辜,屆時安王叔也不好過于責怪他,就是父皇那……想起嚴厲的父皇,六皇子一陣心驚肉跳,臉都發白了,只能安慰自己,那是親爹,橫豎不能打死他。
安王世子神色變幻不定,心里堵得厲害:“這些你別對外人說。”語氣不知不覺緩和下來,倘若傳了出去,妹妹以后徹底不用做人了。
六皇子扒了扒亂糟糟的頭發:“我知道。”
安王世子看了看痛苦的六皇子:“我找府醫給你瞧瞧。”不禁有些懷疑他到底是醉酒還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雖然瞧著像是醉酒,六皇子自己也說是醉酒,可他就是個糊涂人。
頭疼欲裂的六皇子求之不得,難受死他了,酒醉的痛苦以及現實的打擊,讓他血管鼓脹,好像隨時要爆裂。
安王世子強撐著鎮定出了屋,心里發涼。倘若真如六皇子所,這是一個局,原想設計的是那位顏姑娘,可最終入了局的是設局的妹妹和六皇子,二人自食惡果。
是天意?還是人為?
安王世子穩了穩心神,命人去打聽這位顏姑娘的行蹤。目前最有嫌疑的人也就是她了,可這里是安王府,不過一介孤女,哪來這等能耐。
安王世子腳尖一拐,敲了敲隔壁的門:“母妃,我能進來嗎?”
安王妃已經抖著手替晉陽郡主穿好衣裳,準備離開這個烏七八糟的地方,聞對安嬤嬤點了點頭。
安嬤嬤打開門。
安王世子腳步凝重地跨進屋,情感上知道自己不該在妹妹傷口上撒鹽,但是為了盡快查清這樁事,他抿了抿唇角看著面容灰敗的晉陽郡主:“欣兒,六皇子說,是你安排他來汀蘭苑的。”
“血口噴人!”安王妃勃然大怒,氣得兩眼突出:“欺人太甚!”六皇子這意思不就是說是女兒勾引了他。
哭聲稍稍停止的晉陽郡主身體劇烈一顫,悲從中來,放聲大哭。難的后悔將她整個人吞沒,她為什么要聯合六皇子干這種事,為什么?結果到頭來,居然害了自己。
安王妃彷佛意識到了什么,瞳孔縮了縮,不敢置信地看著愧痛不堪的女兒:“欣兒,你?”
安王世子閉了閉眼,不忍心再問她,凌厲目光射向面孔青白的花雨:“你說,你們做了什么。”
花雨上下牙齒彼此打顫,身體劇烈顫抖。
安王世子冷聲道:“不說是吧,你家里有一個算一個都亂棍打死。要不是你們這些賤婢,不規勸還慫恿,豈有今天這事。”這種事,花雨這個貼身丫鬟不可能毫不知情。
“不要,世子。”花雨駭然求饒,慌張地看一眼偎依在安王妃懷里的晉陽郡主,神色變幻了幾番,一五一十地說了。
安王妃愣住了,不是別人設計女兒,是女兒想設計別人,結果把自己賠了進去。
頭埋在母親懷里的晉陽郡主喉間溢出壓抑的哭聲。
安王世子拍了下額頭,無力坐下。那位顏姑娘因為迷藥起了滿臉紅疹,逃過這一劫,去傳話的晉陽被醉酒的六皇子誤認,釀成大錯。若受害的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都想說一句老天有眼。
這樣的真相令安王妃久久回不過神來,若是被人陷害,她可以活剮了對方以泄心頭之恨,可事實上卻是女兒自食惡果。
“你喜歡陸明遠你跟我說啊,我肯定會替你想法子,你怎么能自己胡來!你這丫頭!”安王妃恨鐵不成鋼地打了下的晉陽郡主,聽女兒嘶啞哭聲又心如刀割,抱著她痛哭失聲。
安王世子抹了一把臉,出去主持大局,這個真相得壓下去,不然晉陽就從受害者變著施害者,沒人會同情她,只會覺得她自作自受活該。
這時候府醫趕到了,安王世子詢問有關阿漁的情況。
府醫回確實神志不清,猶豫了下道:“那位姑娘不像是醉酒,倒像是吃了迷藥。”之前他沒敢說實話,眼下看著情況不大對,對著能做主的主子才實話實說了。
安王世子臉一黑:“不許外傳!”
府醫諾諾稱是。
安王世子示意他待會兒仔細檢查六皇子是否被下了藥。
府醫仔細檢查過后,對安王世子搖了搖頭:“六殿下這是醉后頭疼,睡一覺便好。”
六皇子暈乎乎坐在那,終于想起了阿漁,訕訕地問:“顏姑娘為什么沒來?”
安王世子臉一沉:“她發了紅疹。”
六皇子驚呼一聲:“怎么會,要不要緊?”
安王世子差點一拳頭揮過去:“不要緊!”
放了心的六皇子瞧著他的黑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揉著腦袋往邊上縮了縮。
要不是皇子,安王世子是真的想弄死他泄憤。
另一邊屋內,安王妃擦干自己的眼淚,扶著晉陽郡主的肩膀,直直注視她的眼睛:“別哭了,你喜歡那個叫陸明遠的是不是,好,母妃讓他娶你。”
低著頭不敢直視的晉陽郡主猛地抬頭,滿臉愕然。
安王妃捧住她的臉,心疼的一抽又一抽:“母妃會讓你如愿的。”要不是為了陸明遠,女兒怎么會落到這地步,她的女兒名節毀于一旦,陸明遠必須負責。
“我,”晉陽郡主捂住臉:“我還有什么臉嫁給他!”
安王妃五內俱焚,語氣篤定:“你放心,母妃會讓他娶你的。”不想娶也得娶。
……
桂花宴不歡而散,客人紛紛告辭。
陸夫人也帶著陸家人離開,昏迷不醒的阿漁是被個婆子背上馬車的。
陸若靈神不守舍坐在馬車里,晉陽郡主被酒后失德的六皇子糟蹋了,那她哥怎么辦?以前她暗暗存了顏嘉毓及時病死,或者晉陽郡主擺出郡主的款搶婚,所以覺得晉陽郡主還有做她嫂嫂的希望。
眼下出了這等事,晉陽郡主名節盡毀,徹底絕了希望,陸若靈一顆心拔涼拔涼的,不禁暗怪晉陽郡主不小心。
從陸夫人口中知道安王府發生的事的陸老夫人的心也一涼到底,骨頭縫里都冒著寒氣。
為了能讓陸明遠娶出身高貴的晉陽郡主,她明知柏氏毒害嘉毓而坐視不理,現在又算什么。
“母親?”陸夫人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不明白陸老夫人臉色為何變得如此難看,聽了外甥女出了滿臉紅疹昏迷不醒,還好好的,這么一聽安王府的事就臉色劇變。
陸老夫人斂了斂容色:“皇族的事,別亂嚼舌頭。”
陸夫人道:“也就只和您稟一聲,對著旁人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的。”
陸老夫人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陸夫人走后,陸老夫人去了小佛堂,望著悲天憫人的菩薩,臉上每一道皺紋都溢出悲苦。為了晉陽郡主,她無視嘉毓被害,到頭來卻一場空。
錯失晉陽郡主,明遠還能遇上高門貴女嗎?就算遇上,只怕也不會比晉陽郡主背景更顯赫了。那明遠的前程怎么辦,明遠還有希望從二房手里奪回家主之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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