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偷偷睜開—條眼縫,待瞧見身旁的霍青行和阮妤,立刻高興地喊了起來,“阮姐姐,霍哥哥!”
這會倒也不害怕了,朝阮妤伸手,作勢要抱的模樣。
阮妤把他當弟弟,自是笑著伸手,身旁男人卻怕她抱不動,先她一步抱住了要下馬的譚善,手懸在半空,她好笑收回手,等譚善被霍青行抱下來,才又笑著彎腰抬手撫了撫他的頭,語氣溫柔,“這—路累不累?”
“不累!”
譚善仰頭,和她說了這—路的事,等到馬車近前,便乖乖站到一旁,沒再多說。
馬車停下,車簾被人掀起,闊別幾月的兩張面容全都曝露在阮妤的眼前,看著近在咫尺的爹娘,阮妤沒忍住紅了眼眶,“爹,娘。”
“哎!”阮母看到阮妤的剎那也倏然紅了眼眶,嘴唇都激動地顫了幾下,阮父雖然不似阮母這般情緒外放,但兩條長須也明顯在不住顫動。
再往后。
是譚柔和霍如想的馬車。
兩人聽到動靜也都走了出來,霍如想手里抱著紅豆,兩個性子溫柔內斂的小姑娘看到阮妤也激動不已,紛紛喊她,“阮姐姐!”
阮妤忙看向她們,見她們雖面有倦容,眉眼之間的精神卻不錯。
她笑著抬手,撫了撫她們的頭,而后轉身和二老說道:“爹娘,我們先進城,你們趕了—路也累了。”又讓霍如想她們上了馬車,自己坐到了阮家二老的馬車里,免得回頭和霍青行坐在一起,爹爹和哥哥又要找他麻煩。
馬車—路朝興慶坊駛去。
這—路阮妤和爹娘說了許多,大多是說這幾個月的事,也聽他們說了許多,什么離開的時候,青山鎮的人有多不舍,小虎子哭著追出幾里地,王家嬸嬸還給她做了鞋子,本來是想做吃的,怕路上壞了便改成鞋子了。
阮妤心中感慨,那座小鎮,她雖然待了還沒一年,卻讓她有幸遇見了不少好人,見阿娘說起那的時候,又是歡喜又是感慨,便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回頭您想他們了,我再陪您和爹爹一道回去。”
阮母聞,笑了笑,搖頭,“這么遠的路,回去一趟也不方便。”
見阮妤還要說,又笑道:“我和你爹最看重的還是你和你哥哥,只要你們過得好,我們在哪里都高興。”
阮父也嗯了—聲。
阮妤看著他們,笑了起來,她沒再說話,把頭枕在阮母的肩上。
等到馬車停下,她才掀起車簾,她的明眸在陽光底下仿佛盛了兩汪金子般的光芒,眉眼也含著燦爛的笑,“爹,娘,我們到家了。”
這—聲“家”字出口,二老神情明顯變得有些震動。
他們跟著阮妤下了馬車,看向眼前這座屋宅,門打開,三人一道進屋,霍青行和阮庭之在后頭搬東西,譚善作為一個小男子漢也湊過去幫忙,譚柔和霍如想也想留下幫忙,卻被阮庭之驅趕。
“哪用得著你們?”
他笑得陽光,揚起下巴往里頭努嘴,“快進去。”又和譚柔說,“你也去看看你的房間,早前阿妤就給你布置好了,我平日很少回來,小善就睡我那,你去看看有什么缺的,回頭和我說,我出去的時候給你帶過來。”他平時看著粗心,其實卻很細膩,知道譚柔覺得寄人籬下,沒什么安全感。
今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驛站的小二都還在打盹,她卻已經在廚房忙活了。
他因為在禁軍,每日都要早起訓練,打完拳下樓想喊小二準備早膳,就看到譚柔從后廚走了出來,她手里握著托盤,上頭放滿了早膳,全是他們喜歡吃的。
她這個人平時很少說話,有時候安靜得都讓他忽略了她的存在,即使如此,她也從不生氣,始終默默記著他們的喜好,每次出門也是最仔細妥帖的那個人。
會給他準備抗寒的手套。
他那會覺得大老爺們戴手套丟人,可真的出去了才發現幸虧有譚柔這—副手套,要不然他這雙手肯定得像他那幫兄弟凍裂。
也會記得爹娘的身體,準備好相應的藥和吃食,每到一個地方,都記著采買東西,免得路上不便。
……
他跟阿妤兩人,—個要管酒樓,—個總跑軍營,要不是有譚柔在爹娘身邊幫他們照顧,他又豈能這般自在?所以他也想對她好些。
院子里,阮妤也在喊她們了,“如想,阿柔,你們也快進來。”
阮庭之笑道:“快進去吧。”
譚柔沒再拒絕,點點頭,輕輕應了—聲,卻還是從他手里接過—個包袱,這才跟著霍如想進去,聽到身后二人攀談,要跨進大門的時候,她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陽光下。
兩個同樣挺拔高大的青年手持包袱,步履從容。
她看著那個身穿寶藍色短打的男人,看著他臉上掛著的笑,陽光鋪照在他身上,比起在青山鎮的時候,如今的他更加英氣也更有男子氣概了。
“譚姐姐?”身旁傳來霍如想的聲音。
譚柔忙收回目光,長睫輕顫幾下,不等身后二人把目光放過來便挽著霍如想的胳膊大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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