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
孫大見她回來,立刻從車轅上跳了下來,看了眼身后,見巷子里的兩個人居然朝反方向走了,不禁皺了皺眉,猶豫半晌,他還是壓著嗓音問,“那位季公子……”
阮妤也朝身后看了一眼,瞧見季知行這番做派,臉上更是一點好顏色都沒有,她沒跟孫大多說什么,只道:“今日的事,勞煩孫師傅保密。”
為了如想的聲譽,也不能讓旁人知曉。
孫大自然知道這事關系著什么,連忙點了點頭,沉聲保證道:“您放心。”
阮妤見此也就不再多說,自行上了馬車。
等馬車重新啟程,她靠坐在舒適的座椅上,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十分難看,一面揉著疲憊又煩躁的眉心,一面想著該怎么處理這事……如果季知行是她的未婚夫,被她碰到這樣的事,她絕對二話不說讓他滾遠點,別來她面前臟了她的眼。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明明有未婚妻還在外頭和別的女人如此行事。
她才不管他是好心還是什么?誰說他好心善良就得讓她受委屈的?如果作為要跟自己相處一世的人,她連指責他不對的權力都沒有,那他和她允諾會讓她幸福一輩子的話又能有幾分真?
而且林月本就是別有用心,季知行那個蠢貨自己看不明白還覺得旁人冤了他們感天動地的兄妹情。
真是惡心!
可如想呢?
阮妤想到如想,整個人又變得沉默起來,那個傻丫頭最是善良,只怕便是再不高興,再不舒服,也只會自己咬牙吞下苦楚,不會讓別人擔心自己。
想到這。
阮妤又嘆了口氣。
馬車一路往青山鎮去,阮妤因為思索如想的事,并未小憩,等快到青山鎮的時候,聽到外頭傳來孫大的聲音,“阮小姐,是小行!”
阮妤聞,立刻掀起車簾往外頭看,果然瞧見霍青行的身影在不遠處。
許是也聽到了身后的動靜,霍青行駐步回頭,瞧見是阮妤的馬車,寡淡的臉上很快就揚起一抹笑。
“孫師傅,你先回去。”阮妤說完這句就走下馬車,朝霍青行走去。
孫大只當她是要和霍青行說季知行的事,自然沒有多語,應了一聲,趕著馬車離開。
“怎么下來了?”霍青行見她過來,有些奇怪,又覺得天寒地凍,想勸阮妤回去,可孫師傅卻已經趕著馬車離開了,他也只好站在人身邊,替她擋風,仗著這條路沒有別人,兩人又都穿著斗篷,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替她取暖,嘴里跟著一句,“走吧,我們快點回去。”
若是從前,阮妤被他抓住手,肯定是要逗他幾句的,可她今日卻沒這個心情,也沒走,只看著人說,“我有話和你說。”
霍青行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原本要邁出去的步子停下,“出了什么事?”
他問。
面對霍青行,阮妤自然沒有隱瞞,把剛剛瞧見的事一五一十和人說了,說到最后,還在生氣,“季知行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那林月一看就是為他而來,他居然還真信了她的鬼話,覺得是偶然碰見。”
霍青行聽到這番話,臉色也不大好看,不過還是替季知行說了一句,“表哥一向好心,估計……”
話還沒說完,就被阮妤噴了,“他好心就能背著如想做這樣的事嗎?這次好在只是被我瞧見,若是別人,你有沒有想過如想會面對什么?”
“我看他就是根本沒替如想考慮!要不然能做出這樣的混賬事?!我剛剛都和他說了,他居然還帶著那林月走了!”
她一股腦說了一通,等說完見霍青行只是看著她卻一個字都沒說,更加生氣了,沉著臉,“你怎么一個字都不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小題大做?覺得我冤枉你那位好表哥了?”
倘若霍青行今日敢點頭,她就真要好好和他說道說道了。
好在霍青行還沒這么昏聵,他見她的臉色已變得平靜,這才開口,“我沒覺得你小題大做,也沒覺得你冤枉表哥,我很感激你這樣為如想著想考慮。”
“那你一個字不說?”阮妤雖然語氣還有些不滿,但聲音卻已不似先前那般尖銳了,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你剛才說得那么急,我怕打斷你,你更加不開心。”霍青行實話實說,見她眉梢揚起似要反駁最后又哼一聲別過頭,笑著去揉她緊蹙的眉宇,繼續說,“我剛剛也不是替表哥辯解,不過表哥這個人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
“那個林月和他一起長大,他把她當妹妹看,今日見她落魄便只想著安慰了。”
阮妤一聽這話,眉梢又要挑起,卻又聽身旁的男人沉聲一句,“不過他今日的做法的確不對。”
好心是一回事,但主次也該分清楚。
林月落難是可憐,但能幫她的法子有許多,可季知行卻選擇了一條最不該的路,林月如今這般肆無忌憚,也是季知行的軟弱好心以及沒有差別的對待縱了她。
“等表哥回來,我會問問他打算怎么處置。”
霍青行的這番話總算沒讓阮妤失望,她心里的那口氣散去許多,再開口的時候,整個人也變得平靜下來了,她原本就不是多么易怒的人,只是今日為如想的事著急了。
這會她平靜之后,再開口,說的卻是林月,“那個林月并不是容易打發的人,她在一日,如想和季知行就不會有好結果。”
這種女人,除非找一個比季知行更優秀的男人,要不然她就會一直心有不甘,然后處心積慮做一些事……前世她嫁給鄉紳都能熬到他死后再攀上季知行,誰知道這次會如何?
她是真想跟霍青行說他們這樁婚事算了,但殘留的理智讓她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