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下,鏖戰正酣。『『,
昏暗的天地中,魔煞魔息如跗骨之蛆驅之不去,昏瞑的穹廬仿佛隨時可能壓下來,把萬物都碾得粉碎。兩樽紫薇神將就傲立這末日煉獄一般的天地之中,如同支撐天地的天柱,身上神華瑩瑩,照亮了周圍萬丈之地,將地火和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煞光反襯得越發暗淡,幾成這片魔域亙古以來僅有的光明。
萬余精銳將卒,除了結陣凝聚兩樽紫薇神將之外,還有兩千精銳各部戰車為移動營壘,如展翼般次第向外殺出,在遇到強大阻力之前,又如斂翼般快速回收,將軍陣搏殺之法運用得靈動自如,也堵住兩樽紫微神將漏出來的縫隙,不使一頭魔物能夠靠近戰陣千丈之內,沖擊到紫微神將戰陣的本陣。
紫薇神將與結成紫薇神將戰陣的萬余將卒奮勇殺敵之志,匯聚成滔天殺氣戰意,幾成實質,攪動魔煞黑云,如同驚濤駭浪翻涌、沸騰激蕩,引發暗紅色的煞雷魔電,似一條條猙獰魔龍在魔云之上游走,偶爾石破驚天的劈下來,便是一座數千高的險峻山嶺都被劈成齏粉。
昏暗不見天日星辰的鏖戰中,讓人幾乎分不清楚究竟戰斗了多久,只知道那是在不停的戰斗、戰斗、戰斗。只知道,最初引發惡戰的地點,距離赤火山僅十萬里,而如今,大寧諸部將卒邊戰邊往魔域深處挺進,又大約深入魔域深處將近萬里。
若在平日,區區萬里距離,天人境玄修不需要一炷香就能走個來回。
而在魔域,乃是魔族的地盤,魔煞魔氣充塞天地,遮蔽視線和神識氣機,即便是陳尋都已經感應不到赤火山的存在,寧子赫他們此時可謂已成孤軍,不要再指望能得赤火山的任何支援。
“吼!”
一頭大魔君震天怒吼,數百丈高的魔軀,從一座絕嶺如奔雷而下,殺向左翼的那樽紫薇神將金身。
這頭魔物,顯然是看輕了紫微神將的戰力,在神華燃燒的紫薇神將一拳拳轟打來,全身上下血肉骨骼,都被生生打得片片碎落,最后不甘心的轟然倒地,就此身死。
無數魔兵魔將,還想趁大魔君纏住紫微神將片晌,從空隙沖擊人族戰陣的本陣,卻沒想到大魔君也是如此不堪一敵,這么快就被打倒在地,除了數百魔兵被壓成齏粉外,剩下的都作鳥獸散,往后狂退。這時候左翼紫薇神將守住陣腳,兩千將卒乘戰車殺出,劍光縱橫、殺氣沖天,在潰逃魔兵魔將之中殺了兩個來回撤回來,才任那些士氣崩敗的魔兵魔將逃回山嶺之后。
魔族個體力量強橫,但不能結成天魔大陣的話,在紀律上還是不能跟人族將勇抗衡的,但能結成天魔大陣營的精銳魔兵魔將還沒有出動,就說明魔族對他們還是試探!
站立在紫薇戰車之上的寧子赫,收回投往四方觀察戰局的目光,俊朗的臉上隱隱有些憂色的道:
“已經一天一夜了。這一天一夜時間,雖說斬殺的魔族已有百萬,但外圍的魔兵魔將,還在源源不斷的趕過來,我們是不是該后稍退?”
寧凝正在盤膝而坐,調息真元,確保真元、元神都處于最巔峰的狀態,以備真正的魔族強者殺出,她不至于太驚慌失措。
寧凝聞睜開剪水雙瞳,微張檀口,說道:“將士們殺敵一天一夜,又是在孤立無援之時的血戰,即使有丹藥補充真元消耗,但心神消耗也是極大,況且我們殺敵也已有十數萬,魔帥級也有數十,更有魔君數頭、大魔君一頭,收獲堪稱豐厚,此時收兵,已能確保十數弟子能入屠魔宗修行。”
旁邊的寧東辰卻蹙著眉頭,慍色反駁道:“我紫薇焚天劍陣能斬殺魔帝,都還尚未發利市,此時離去,還是太早。魔軍之中少說有一頭千古魔頭潛伏,它不敢現身,也是畏懼我紫微焚天劍陣,但我們此時后撤,戰陣氣勢由盛轉蓑,千古魔頭或趁勢殺出,我等雖然不懼,但也恐怕會造成一些不應有的損失。”
“不,我不這么想,”
寧子赫不滿寧東辰的獨斷專行搖搖頭:
“我軍奮戰至今,戰果輝煌,傷亡還極其微弱,但一天一夜鏖戰,也已經到了極限——此時后撤稍作修整,有機會再深入魔域圍獵魔物,才是穩妥之策。至于紫微焚天劍陣,那是我們手里唯一的殺手锏,豈能輕易動用?”
說到這里,寧子赫將目光看向身邊伏龍山諸部的其他試煉子弟,看似想要爭取他們的支持,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此次試煉,是以大寧部寧東辰、寧子赫、寧凝為核心,寧東辰渡過雷劫,修成元胎,在伏龍山諸子里聲望最高,僅次于金世海,但這不意味著其他試煉子弟的意見就能夠無視。
見寧東辰、寧子赫、寧凝起了分歧,伏龍山諸部的其他試煉子弟彼此交換了神色,就見流陽部金氏的一個青年玄修站出來道:
“我等皆以幾位寧兄意見為圭旨,幾位欲戰便戰,幾位欲退便退。大戰之時,最要緊不要內部意見分歧,不能齊心協力。以小弟之見,幾位寧兄還是早做打算吧。”
他們不知道寧東辰、寧子赫是故意演戲,給窺視這邊的魔族強者看,真以為寧東辰、寧子赫他們心存間隙,竟在這個節骨眼上爭執起來,這令他們憂心忡忡,只能盡力勸誡。
寧子赫認得此人乃是流陽部金氏除金世海之外,年輕一代最為出色的子弟金杲,修為已有天人境巔峰,隨時都可能晉級涅槃境。
同時金杲又極為崇拜出身流陽部的伏龍山第一強者金世海,立志效仿之,想學金世海、寧東辰直接借雷劫沖擊元胎,成就涅槃,他甚至早在寧東辰得陳尋幫助度過雷劫成就涅槃之前就已經立下此志。
聽金杲這樣說,寧東辰、寧子赫等人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但也暗暗得意,心想既然將金杲等人都瞞過,窺視一旁的魔族強者必然也看不出破綻來。
寧東辰、寧子赫待要暗中商量事情之時,腦海之中,卻直接傳來陳尋的聲音:“你們不要傳念過來,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在腦海里想就可以了。我們之前商議著,是要盡量蒙蔽始魔宗及魔族可能藏在暗中窺探者的耳目,使之誤判形勢,落入我等陷阱,你們做得還不不錯,但是……”
“請師尊/陳尊訓示。”幾人在心頭暗暗動念道。
“我等孤軍深入魔域深處,風險極大,你們用計迷惑魔族可以,但不能讓大家斗志受到影響——金杲等試煉子弟,你們或許可以給他們更明確的暗示,他們要是想在此戰有所突破,不能削弱他們胸臆間的戰意。”
“師尊,那可能在一旁窺探的魔物,究竟有何手段?又在何方?我們何不干脆來個釜底抽薪?”寧東辰個性并非那種心機深沉之輩,更喜歡直截了當的正面戰斗,如今這種并不正面抗衡的智斗,他并不是很喜歡。當然他也不是說就不懂這些,只是出于天性不喜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