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要去哪里呀?”
小家伙天天想著出府游玩,陸喻舟捏捏他的肉手,“去校場。”
騎馬、射箭、圍棋,是世家子嗣需要掌握的技能,陸喻舟雖不要求兒子樣樣精通,但也希望兒子試著去接觸。
走進賬房,辰荷和管事正跪在一旁寫下對趙氏中飽私囊的供詞。
似乎早有預料,陸喻舟沒有去留意他們,帶著阿笙走到書案前,把今日出游的計劃說了出來。
寶珊正在專心對賬,抬眸道:“怎么總出去閑逛?”
她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想要請教李媽媽,并不想出去,再者,前日去了郊外,昨日回了娘家,在府中安安靜靜地呆上一日不也挺好。
陸喻舟把兒子抱坐在案面上,“咱們帶阿笙去校場轉轉。”
阿笙順勢在案面上爬來爬去,父子二人沒經商量,卻配合的極為默契,目的就是干擾寶珊用功。
寶珊放下毛筆,稍微用力拍了一下兒子的屁墩,“小壞蛋,不準打擾娘。”
“嘿——”阿笙憨笑一聲,爬到賬薄上,摟住寶珊的脖子,“娘抱抱。”
快三歲的娃了,還總讓人抱...寶珊無奈地笑笑,瞥了陸喻舟一眼。
陸喻舟攤手,示意自己無辜。
抱起兒子,寶珊邁開蓮步,“咱們說好了,娘今日陪你去玩,從明兒起不準打擾娘的功課。”
阿笙歪頭靠在娘親肩膀上,左耳進,右耳出。
跪著的兩人一見寶珊要走,跪伏著上前,“大奶奶......”
寶珊漠道:“寫好供詞,拿給李媽媽過目。”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后跟著陸喻舟和兩名扈從,以及晃尾巴的大圓,頗為氣勢感。
旁人不得不感慨,少夫人的氣場不小。
上了馬車,陸喻舟坐在寶珊身側,抬手為她按揉肩頭,“辛苦了。”
寶珊閉眼享受著他的按摩,沒有抱怨一句。
自己只負責府中的一點賬務,就感覺眼睛干澀、肩膀酸疼,夫君每日處理那么多公牘,定然更累,還要抽出時間陪自己和兒子,真不知他是鐵打的,還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校場上,一群小童子們穿著襦衫,頭戴飄帶頭衣,像模像樣地沖夫子行禮,然后分成兩隊開始比試投壺。
阿笙邁著小短腿走在爹娘中間,看著小哥哥們,心生向往,也想去讀私塾了。
陸喻舟握著兒子的手,察覺出他腳步慢了,低頭問道:“怎么了?”
“那邊。”阿笙抽出一只手,指向投壺的小郎君,“阿笙也會。”
看出兒子想跟小郎君們玩耍,夫妻倆帶著他走過去。
私塾的先生認出陸喻舟,上前作揖:“陸相。”
陸喻舟頷首,扶起對方,溫聲道:“我們能在一旁觀賞嗎?”
“自然。”夫子讓人搬來三個杌子,請一家三口落座。
阿笙握緊小拳頭,目不斜視地盯著比賽,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可也知道自己是外人,不能破壞人家的規則。
似乎看出阿笙的期翼,夫子笑著問道:“這位小公子可要一起比試?”
阿笙撐圓小嘴,看向娘親,又看向爹爹,見他們都對自己點頭,于是鼓足勇氣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給夫子作了一個揖。
夫子帶著他走向小郎君們,讓他加入了一支隊伍。
陸喻舟坐到阿笙的位置,握住寶珊的手,單手托著下巴靜靜看著比試,面龐如玉般溫潤,沒有沾染一絲世間的浮躁。
怕被路人瞧了笑話,寶珊想要抽回手,卻被男人緊緊扣著。
不僅如此,陸喻舟還有意無意用尾指刮蹭妻子的手掌心。
童子們輪番投壺,每人投三次。等輪到阿笙時,兩隊的比分不分上下。
在江南老宅時,阿笙時常跟齊冰練習投壺,只是那時年紀尚小,學不到精髓。
小家伙努了努嘴,眉眼蘊著認真,用力擲出手中的箭支。
箭支“嗖”的飛出,偏離了壺口落在地上。
阿笙扁嘴,下意識看向爹娘。
寶珊沖他握握粉拳,給予鼓勵。陸喻舟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在告訴他,輸贏不重要,要正視輸贏成敗,而不是回避和恐懼。
重新為自己打氣,阿笙擲出剩余兩支,依然落在了外面。
夫子帶頭為小家伙撫掌,其余小郎君們也為這個小弟弟撫起掌,稚嫩的童音此起彼伏地縈繞在阿笙的耳畔。
他聽見了一句:“你真棒。”
回去的路上,阿笙窩在寶珊懷里傻樂,還不好意思讓爹娘瞧見。
走進寢房,寶珊將睡著的兒子放平在床上,扯扯他翹起的衣擺,溫柔地凝睇著他的睡顏。
她的小阿笙比兩歲的時候開朗許多,也勇敢了不少,這是她最欣慰的事情之一。
在寶珊看來,比起教會孩子如何乖巧懂事,不如多花時間幫助孩子養成向陽而生的性格來得重要。
親了一下兒子的額頭,寶珊走到陸喻舟身后,慢慢環住他的腰身。
正在更衣的男人頓住,轉眸問道:“有心事?”
俏臉埋進他的墨發,寶珊認真道:“謝謝你,孩兒他爹。”
兒子能一步步走向陽光,陸喻舟功不可沒。
身體后仰,倚著身后的妻子,陸喻舟微微揚頭,喟嘆一聲,雙手覆蓋住妻子的手背。
母子倆是他的摯愛,是他要用一生去守護的人,談什么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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