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張管帶是個帶兵的粗人,說話大嗓門,而且粗話連篇,他站在岸邊,指著張豪問道:“瞅他娘的什么瞅,就是說你呢!那個黑矮子!”
張豪在乾坤道是什么身份,張元乾的獨生兒子,一向囂張跋扈慣了,從來只有他擠兌別人,沒有別人擠兌他。聽到張管帶說話這么不客氣,張豪一下變了臉色,怒目而視。
“呵!脾氣還不小。”張管帶指著張豪,呵斥道:“老子問你話,你裝啞巴?”
“你是哪條路的!”張豪氣不過,反口也呵斥道:“在這里大呼小叫什么!”
“哪條路的?告訴你,老子是剿匪的!”
張管帶一口一個老子,張豪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臉都綠了,破口罵道:“老子是你二大爺!”
“罵得好!”張管帶一聽張豪的話,頓時也火了,唰的從身上拔出了槍,他身后那幾個人也紛紛亮槍,槍口對準了這邊的人。
看到張管帶他們掏出了槍,張豪還沒說話,七盞燈的人都慌了。河灘剿匪了這么久,七盞燈這樣的沙匪,收斂了很多。沙匪看見兵,就和耗子見貓似的。七盞燈的人忍不住都朝后面退了退。
“老子跟他說話,你們退什么?心虛了?”張管帶的確有幾分官威,橫眉豎眼的說道:“你們都是干什么的!給老子說實話!”
“我們沒事,在這兒歇歇腳……”有人一直退到了船邊,賠著笑臉說道:“看見兵爺拿著槍,怎么會不怕,兵爺,我們都是正經老百姓……”
“放屁!正經老百姓都是你們這身打扮?都給老子老實點!”
我從船艙門朝外走了走,這么一動,張管帶頓時注意到了我,凝神一看,有點意外。
“咦?你咋也在這兒!”
“從這兒路過,遇見兩個朋友,他們正被沙匪打劫,我過來幫個忙,就讓困到這兒了。”我站在船上對張管帶說道:“張管帶,這是七盞燈的人。”
“先跟你說一聲,老子在河灘剿匪有功,已經被提拔成了副標統。”張管帶咧嘴一笑,緊跟著又正色說道:“七盞燈?這是河灘有名兒的沙匪,老子就嘀咕呢,正經老百姓哪兒有大半夜跑到這兒舞刀弄槍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我跟這個張管帶居然認識,七盞燈的人變了臉色,不斷的朝后退,攔都攔不住。
一幫人直接連滾帶爬的登船,張豪看樣子還不想放棄,張管帶就這么幾個人,可手里都有槍,更何況是他們的身份,要是真把張管帶怎么樣,一定會有大麻煩。
張豪的隨從在他耳朵邊小聲耳語了幾句,張豪心有不甘,恨恨的盯了我一眼。
“兵爺,我們走了……”幾條七盞燈的船立刻從岸邊行駛,船上的人點頭哈腰的對張管帶說道:“官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行個方便,咱們都記得官爺這份兒恩情……”
“都給老子站住!”張管帶嘴里這么說,卻也沒有動,這都是慣用的伎倆,他們人少,遇見大股的沙匪,也不會真的把對方怎么樣,唯恐會逼急了對手,導致人家拼命。
七盞燈的人都跑了,張豪在后面叫,也沒人聽。最后,他也被迫無奈駕船離開。
重重圍困,這一轉眼的功夫就煙消云散,林堂主算是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
等人都退走了,我從船上下來,跟張管帶見了見面。這次剿匪,張管帶收獲頗豐,不僅暗中撈了好處,而且收拾了一些小股的沙匪,官升一級。
“張管帶……不是不是,張標統。”我拱了拱手,說道:“怎么到這荒僻地方來了?”
“出去辦了點事兒,誰知道回來的路上,馬車壞了,真他娘的倒霉。”張管帶把槍收了起來,又瞥了瞥我,說道:“你小子,還是不老實啊,到處亂竄,這次又是老子救你一命。”
“只是湊巧遇見了這種事,我也不愿意。”我朝周圍看了看,順手取了些錢,暗地里塞給張管帶:“這點小小心意,給兄弟們喝杯茶。”
張管帶咧嘴一笑,順手就把錢收了起來,說道:“趕緊走吧,別在這兒磨蹭了,磨蹭來磨蹭去的,又會被人給追上。”
我跟張管帶道了謝,順便又問了問,這次河灘剿匪還要持續多久。張管帶說,他們在這兒忙活了幾個月,大大小小的沙匪雖然沒被徹底剿滅,但都老實了很多,這是造福鄉里的好事,河灘這邊的一些鄉紳聯名,到省府去給督軍送萬民傘。督軍的目的算是達到了,這些剿匪的兵爺,估摸著這一個月就要陸續全部撤走。
等打聽清楚了之后,我跟張管帶道別,然后和林忠勇他們一起,丟棄了這條小船,轉而來到岸上,走陸路從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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