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故意為難人?”我聽到安五公子的話,就知道他是沒事找事,幾萬大洋,那是一筆巨款,不要說我,就算金玉堂籌集起來,也需要時間。
“今天究竟是誰在為難誰?”安五公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自己說了,這件事你一力承擔,我也說了,今天你退不回這錢,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這筆錢,我來退,不用他管。”方甜對安有年說道:“到了年根,現錢都給兄弟們分紅了,寬限幾日,錢必然一文不少歸還。”
安有年和安五公子心里已經和明鏡似的,方甜一說退回聘禮,這事肯定是黃了。想要挽回,估計沒什么可能。
婚事挽不回,那就只能挽回臉面。安有年輕輕卷了卷衣袖,對在場的金玉堂眾人說道:“生意場上有句老話,買賣不成人情在,今天這句話,我瞧著也很應景。金玉堂和大沙河聯姻的事,方總堂說放一放,咱們不好勉強,但大沙河的臉面,不是誰想撂在地上就撂在地上的。諸位兄弟,這小子跟我們的過節,我們自己料理,當大沙河是朋友,諸位就安心離去,真要是插手管,大沙河就只能得罪了。”
說完,安有年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奔出雅間,在二樓的窗戶邊打了個呼哨。
安家父子這次來到蕭山,不是單槍匹馬而來的,帶著一幫人,而且,他們如今投靠了乾坤道,在河灘的風頭正盛,一般人真的得罪不起。
果然,金玉堂的幾個堂主都面露難色,今天這事雖說是我挑起來的,可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方甜,金玉堂的人不想這樣丟下不管,可又顧忌大沙河的勢力。
“聘禮是我收的,自當我來還。”方甜皺起眉頭,說道:“跟他沒有關系。”
安五公子聽出來,方甜這話顯然是在袒護我,怒火難當,咬緊牙關,又是一拍桌子,沉聲說道:“今天這事,我認定他了!他不把這筆錢當場拿出來!就橫著出去!”
我知道這事多半不能善了,我和安五公子的冤仇,也不是今天剛剛結下。而且,當時我跟黃泉撈尸人一起從重圍中逃出,現在乾坤道在到處找我,就算沒有這回事,被大沙河的人遇見,也不可能輕易放過我。
既然走不了,那就只能打。我暗中捏緊了拳頭,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此時,聚攏在望月樓下的大沙河的同伙,全都呼啦啦上了樓,還有幾個守住了大門,不讓人進出。金玉堂的堂主們一個個干著急,不知道該幫著誰說話。
“方總堂,還有幾位堂主。”我做好了應敵的準備,朗聲說道:“除了今天這事,我跟大沙河以前還有過節,他們上次拐賣了二三十個河灘百姓的姑娘,被我救了,一直懷恨在心,新仇舊怨,總要有個了結,你們請回,這里的事情,我說了,我自己來承擔。”
說完這些話,我又面朝安五公子,說道:“這筆錢,我說了不會賴賬,只不過你逼的太急,一時半會之間著實沒有辦法,今天我奉陪到底,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死到臨頭了,還這么嘴硬!給我先拿了他!”
“這都快要過年了,還這么大的火氣,借光,借光……”
這時候,有人在雅間外面悠悠的說了兩句話,我就看見一個瘦瘦弱弱的老頭兒,戴著一副眼鏡,從門外擠了進來。
這老頭兒大約有六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很瘦,看著文質彬彬的,像是個讀書人,又像個賬房先生。他走進來之后,把在場的人都打量了一眼,說道:“恰好,我就在隔壁屋里吃飯,你們在這里斗嘴,我都聽的清清楚楚的,說句公道話吧,一家兒要駁回親事,一家兒要拿走聘禮,誰都沒錯,只不過,幾萬大洋,叫人一下子拿出來,這不是有意刁難么?”
“你是什么人?”安五公子看看這個老頭,覺得對方不像是個走江湖的:“既然在隔壁吃飯,就好好吃自己的飯!”
“話也不能這么說,天下事,天下人管,聽著覺得沒道理,就不能說說了?”這個賬房先生一般的人笑了笑,輕輕捋捋自己的一抹胡須,說道:“寬限些時日,給人家個湊錢的時間,也就是了。”
“吃飽了撐的!”安五公子一下子就火了,抬手喝道:“把這老頭兒轟出去!”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
安五公子的話音一落,一道稚嫩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了進來,我一聽到這聲音,身子忍不住一顫,猛然回頭,就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從門外的人群后擠了進來。
“小可憐!”我一看到這道小小的身影,驚喜交集,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遇見小可憐。
“哥哥!”小可憐如今和之前判若兩人,穿著簇新的精致新衣,小臉蛋白里透紅,頭發也梳理的整整齊齊,她進了門,跑到我跟前,抬頭望著我。
或許在這一瞬間,小可憐也想起了之前跟著我一起漂泊流浪的日子,那日子,有苦有甜,即便過去了許久,也令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