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道等于讓守路人獲得了自由,而且我和胖子火道人三個人當時陰差陽錯,又徹底把守路人給放了出來,這不是一件好事,守路人被困了那么多年,尤其是身外那一層白骨鎖,讓他苦不堪,如今一旦脫困,勢必要展開報復。
“那他報復,是報復黃泉撈尸人嗎?”
“他一定想報復黃泉撈尸人,卻又斗不過黃泉撈尸人。”衛道語氣中隱約有一絲焦慮,說道:“如此一來,守路人勢必要想辦法。”
我也在琢磨著衛道的憂慮,守路人能想出什么辦法?這世上不知有幾個人才能斗得過黃泉撈尸人,唯一的辦法,也就是拉攏同盟,把和黃泉撈尸人作對的人聚攏在一起。
我一下子明白衛道是怎么想的了,他害怕的是守路人又跟乾坤道結成同盟。
“應該不會。”我說道:“他就是乾坤道給抓出來的,對乾坤道恨之不及。”
“有什么可恨的,若是沒有乾坤道,他至今仍被困在河底。”衛道說道:“你想的有些簡單了,這些人之間,沒有永遠的仇恨,若是利益所致,還是會聯起手來的。”
那個無名氏已經和乾坤道攪合到一起,如今守路人若是再跟乾坤道聯手,那乾坤道的勢力,就愈發膨脹,放眼大河灘,再沒有什么家族門派能和他們抗衡。
我之前一直覺得,有乾坤道來制衡黃泉撈尸人,倒是一件好事,可現在看起來,也沒什么好不好這一說。乾坤道跟黃泉撈尸人斗,只是為了取代對方而已,并非要造福一方。
“那咱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現在已經不能主動去遏制乾坤道了,能自保就是萬幸。”衛道嘆了口氣,說道:“局勢所迫,暫時別無他法。”
“那就是沒有辦法了。”我一陣失落,眼瞅著乾坤道在河灘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大,憑著他們的作風,會把大河灘禍害的不輕。
“但你也不要灰心喪氣,你要相信,天道循環,邪,終究不能勝正。”
我和衛道聊了很長時間,原本,我是打算在青衣樓停留一段時間的,順便也看看能否給衛道幫忙。但是,衛道并不希望我這么做,青衣樓固然重要,可現在所要面對的,是整個大河灘,而不是青衣樓一隅之地。
而且,乾坤道和青衣樓之間的恩怨,如今在乾坤道看來,也有些微不足道了,他們還有更大的圖謀,一旦圖謀得逞,收拾青衣樓,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衛道判斷,很長一段時間里,乾坤道不會來對付青衣樓。
我也明白,上次無名氏和衛道對陣,沒有沾到什么便宜,青衣樓有衛道守護,乾坤道即便大舉進犯,打垮青衣樓,也必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在這個節骨眼上,乾坤道是不會這么做的。
衛道的意思,我依舊要在四方游歷,這是一種歷練,同時,也隱隱是衛道對我的一種保護,如果真的有一天,乾坤道攻打青衣樓,玉石俱焚,我不在青衣樓這里,還可以逃脫一劫。
和衛道聊了之后,他叫我返回相城,跟方曉荷打個招呼,然后離開。
離去之前,我看看衛道,突然覺得,他好像也蒼老了許多,頭發幾乎全都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密布如溝壑。
“人,都會老的,都會死去,這些是天命,不可違背。若在有生之年,能實現心中抱負,這一生就沒有白活。”衛道看出我心中的擔憂,微笑說道:“你去吧,莫要擔心我。”
“您,保重。”
我離開了這兒,返回相城之后,跟方曉荷又說了說,隨后便出了相城。等我站在相城的城門外時,心里又有些迷糊。
衛道要我游歷,卻又沒有說具體的地方,如今還要和之前一樣,到處漂泊,居無定所。
離開相城之后的幾天里,我一直都在盼望,盼望自己還能再做一個夢,可以夢到二十多年前那個風雪飄飛的夜晚,夢到那座我出生的小茅屋。但是,這個夢,似乎遠離我了,始終都沒有再出現過。
現在的天氣已經很熱,也將要到幾乎年年到來的汛期。汛期之前,各地都在防汛,地方上的一些好心的鄉紳們,都捐錢捐物,然后招聘民夫,加固地方的河堤,疏通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