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疑惑了,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又無法完全猜透。這個地方拖拽大門的事情,肯定進行了很長時間,但是外界卻沒有收到過半點風聲。拖拽大門的人,都是些尸體?尸體已經死去那么久了,扛燈人能引著尸體在地面移動,已經是不可想象的奇跡,等尸體到了這個地方,卻能像常人一樣干活勞作,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下面的所有人,都在來回的勞作,走動,我一下子也分辨不清楚哪些是活人,哪些是尸體。我大概能猜到,云婆他們在外面收集能用的尸體,就是要補充到這里來的。
我躲在這道石頭的縫隙之中,觀察了很長時間,但總還是不能完全把事情給想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暫時不想了,我打算轉移到別的地方,再去查看一番。
然而,等我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進退無門。這條路到了這里,就等于到了盡頭,朝前走,肯定會隨著水流落到下方,朝后退,就要逆流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走到頭兒。
我頓時就有點手足無措,到這個地方一趟不容易,如果什么都搞不清楚,就這樣走了,肯定不甘心。我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混到這里來,就是為了探秘。只不過探秘歸探秘,現在被卡在這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想離開都很難。
這道石頭上的縫隙大概有三四丈長,我想挪動腳步,貓著腰換個位置觀察一下,朝旁邊悄無聲息的挪動了大概有一丈半的距離,還沒落穩腳跟,陡然之間,我看見裂痕的邊緣,陡然間搭上來一只手。
這肯定是人的手,而且是活人的手。這只手的主人是從下面爬上來的,可能沒想到這道縫隙里躲的有人。
我立刻就不敢動彈了,急忙朝后面縮了縮身子。但裂痕的空間只有這么大,后面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等我心急火燎的時候,那只手的主人一用力,腦袋就探了上來。
他一上來,我隨即看到了一張黑黢黢的臉龐,而且很瘦,就好像河灘那種長年累月在地里勞作的農夫。
這個人大概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正是一生中體力精神充沛的時候,但是,這男人顯得有些萎靡,又有些疲憊,畢竟從下面爬到這里,是很費力氣的。
他一探出頭,肯定也看到了我,這個男人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小聲說道:“你是什么時候逃出來的?”
“剛剛……”我不知道怎么接對方的話,只能就坡下驢撒了個慌。
“逃出來就好,逃出來就好……”這個男人又用了用勁兒,想要爬上來。我看著他對我沒有敵意,而且聽著他的語氣,是從這個地方逃出來的,最起碼不會跟我為難,我就過去抓著他的手,把他給拉了上來。
這男人上來之后,甩了甩頭上的水珠,說道:“老弟,謝謝你了。”
“客氣啥。”我搖了搖頭,說道:“老哥,你從下面爬上來,真有股勁兒。”
“你不也是從下面爬上來的。”男人苦笑了一聲,說道:“沒有別的辦法,我只是試一試,在這個地方,真活不下去了,又想家,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我現在就想拼一拼,逃得掉就逃,逃不掉,那就……那就死了算了……”
“就和你說的那樣,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活著,就不怕沒有指望。”
“老弟,看樣子,你剛到這里不久。”男人又苦笑了一聲,滿臉的苦澀:“這里的哪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想的,可是又有誰能等到回去的那一天?”
“我剛剛來這兒,什么都不知道。”我聽著這個人的話,覺得他應該到這里很長時間了,所以,我就想跟他聊一聊,看看具體的情況:“老哥,你是從哪兒來的?”
“榆樹營,聽說過這個地方嗎?”男人坐下來,說道:“專門產上供用的香,前幾年鬧饑荒,老百姓沒吃的,扒榆樹皮吃,死了好多人,也死了好多榆樹,榆樹一死,造香的原料就沒有了,日子過的很苦。”
這個男人姓劉,家里以前造香,但是榆樹都死了之后,日子一下就過不下去了。好在榆樹營南邊有個渡口,他平時就在渡口那邊找活兒干。
大概是好幾個月以前,有人到渡口找人干活,給的工錢很優厚,老劉就跟著二三十個苦力,一起跟著那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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