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墓和石碑都是現成了,直接把九變道人的棺材安葬進去就行了。
等墳堆重新立起之后,總算完成了九變道人對我的囑托。我在石碑跟前矗立了一會兒,那個曾經無數次困擾我的問題,又一次浮上了心頭。
人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么而活?一生無論怎么樣度過,平平淡淡也好,轟轟烈烈也罷,最終誰也逃不過死亡,三尺埋骨地,一捧黃灰土,無人可以例外。
安葬了九變道人,我跟兩個陽家莊的人原路返回。這一路,就再沒有遇到什么波折。途徑蘇家村子的時候,我原本還想去看看小七彩,但是再一想,覺得沒這個必要。
小七彩不是從前的小七彩了,她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可能這樣的生活沒有以前隨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是,平淡的生活總是安穩的,蘇家的家境殷實,衣食無憂,在這個亂世之中,能這樣活下去,已經是一種福分。
所以,我直接隔過了蘇家村子,回到了陽家莊。
此時,元宵節已經過去,按照河灘老百姓的風俗,新年算是完全過完了。不過,天氣依然很冷,陽家莊的人外加他們的佃戶,基本都還在貓冬。我和陽雷一起喝了幾天酒,沒什么正經事可做。
我托陽雷去查找一下江湖里的有九根手指的人,這件事對我來說成了當務之急,天天帶著小可憐,萬一什么時候遇到危險,那就麻煩了。
陽雷很夠意思,仍然記得當時我助他奪回家主之位的恩情,一下子派出去很多人,在各地查訪。
在陽家莊住了一段日子,我又閑不住了,現在天氣還沒有轉暖,但到處都有消息,全是關于人間路和黃泉圖的。人間路每一次出現,黃泉圖就成為眾矢之的,誰都想搶先奪去。
我暫時又把小可憐留在了陽家莊,自己孤身外出,打算到附近的河道去看一看,有沒有什么意外的發現。
陽家的人從外面傳回來的消息,倒是沒錯。以往這個月份,河灘非常冷清,那些漁民和船家基本都沒有開工。陽家的勢力大,一些江湖人不愿意招惹陽家,所以從陽家莊附近的河道離開之后,就能不斷發現在河道兩側游弋的人。
我本來只想在陽家附近三四十里之內找一找線索,但是一出門,就不當家了。到了第三天,我在河邊一個尚未開工的小渡口,發現了一些人。
渡口盡管還沒有開工,但聚集了一幫在這里落腳的人,大半都是混江湖的。等到這幫人來了之后,別的人趕緊就退卻到了一旁,把位置讓給他們。
我混在人群里,隨著眾人退到了一旁,有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看起來脾氣很好,人也和善,我就跟他悄悄的攀談起來。
這人姓馬,是從南陽那邊來的。馬家只是一個破落的小家族,沒什么實力。老馬到北邊來,其實只是碰運氣。
我一邊跟他聊天,一邊就看著那幫氣勢洶洶的人。這幫人占著渡口,拿了酒肉出來吃喝,還派人在河道上望風。別的人要是靠近一些,就會被他們厲聲斥責驅趕。
“這幫人怎么這么霸道?”
“忍一忍吧。”老馬笑了笑,小聲說道:“出門在外,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草頭王。那幫人,是五行堂的。”
我知道五行堂的名頭,五行堂跟孟家世代聯姻,而且這一次還暗中投靠了人間路,幫人間路做事。
因為牽扯到了人間路,因此我就留心了。五行堂這個時候一旦外出,做的事情多半就是人間路吩咐的。
但是,那幫人很霸道,不許人靠近,坐在這邊,也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咱們這樣的人,孤家寡人的,不跟他們爭什么。”老馬倒是個隨性的脾氣,跟著這么多人,只是來碰運氣,得不到也不會覺得有遺憾,笑呵呵的對我說道:“這種事情啊,多少人都爭著搶著,咱們碰運氣,最后成不成,心里也不落病根。”
我之前跟孟溫同行的時候,也隨意聊過一些五行堂的事,不過當時跟五行堂沒有任何瓜葛,所以問的不細致。如今跟老馬聊起來,聊的就多了。老馬這么多年走南闖北,見識不少,細細的說了說五行堂的大概。
五行堂的祖師,姓李,據說跟唐代的李淳風還有那么一點關系。不過這都是以訛傳訛的事情,這么多年過去了,當時的事誰也說不明白。
五行堂前后傳承了七八代,外面一喊,還是叫五行堂,其實已經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一部分,是祖師的嫡系子孫,另外一部分,則是當年他們祖師的親傳弟子。
嫡系子孫這一派,統稱內堂,親傳弟子那一派,叫做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