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沒有任何辦法,身子被吊在山崖臨水的一面,胳膊腿都不能動彈。那條渾身散發著惡臭的鐵頭魚,已經爬到了離我很近的地方。
“你還在不在!快出來!出來!”我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叫喊,希望假師傅能趕緊出現。
然而,我也不知道假師傅是離開了晾尸崖,還是聽到了卻故意不回話,我的嗓子都喊破了,卻依然得不到一絲回應。
那條鐵頭魚爬到了和我持平的崖壁上,這種東西已經不能完全算是一條魚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邪氣。我叫嚷的聲音肯定驚動了,它從崖壁上慢慢的轉過頭,那雙丑陋的灰眼睛緊盯著我,微微開合了一下嘴巴。
我能看到它嘴里的牙齒,和鋸齒似的,密密麻麻。我和它之間,大概有一丈多遠的距離,那條鐵頭魚雖然動作很慢,可我已經察覺出,它是在試探,在積蓄力量,一旦準備好,就要從崖壁上猛撲到我身上。
我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張嘴還能動,心里的惶恐無法形容。面對這條邪氣森森的鐵頭魚,甚至比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子還讓我心驚膽戰。我不愿意死,更不愿意死在鐵頭魚的嘴里。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能盡力應對。我扭了扭腰身,讓身子在半空輕輕的晃動,過了一會兒,那條鐵頭魚突然動了,一人來長的身子從崖壁上猛然一彈,直接朝我撲了過來。
我一直都嚴防死守,等到鐵頭魚動起來的一剎那,我猛然加力,身子一晃,腰身一擰,硬生生把撲來的鐵頭魚給撞了回去。
鐵頭魚被撞回到崖壁那邊,只滑落了一丈高,它就穩穩的扒住了崖壁上凸起的石頭。這面崖壁坑坑洼洼,能借力的地方很多,來個功夫好點的人,就可以在崖壁上上下自如。
我憋著一口氣,一點不敢松懈,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鐵頭魚,鐵頭魚估計有些惱火,爬動的速度快了些,又爬回原來的位置,扭頭盯住了我。
河灘上的傳說,長出四肢的鐵頭魚是因為吃了浮尸,不僅能爬動,而且腦子也比一般的魚好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我覺得,鐵頭魚盯著我,好像是在尋找破綻。
我不能停止晃動,否則的話,鐵頭魚真的再撲過來就來不及了。我的身子不斷的打晃,就這樣僵持了幾乎一刻時間,那條鐵頭魚趁著我身子朝前擺動到乏力時,猛然從崖壁彈了過來。
不得不說,它似乎是看準了時機,我無法掙扎,鐵頭魚一撲過來,死死的抱著我,身上的腥臭熏的我睜不開眼睛,滿是細密牙齒的嘴巴已經大張。
我已經沒有躲閃的余地了,手腳都被捆著,總不能拿嘴去跟鐵頭魚廝殺。
就在鐵頭魚的嘴巴快要啃到我臉上的時候,它突然頓住了,四肢一松,慢慢的朝下滑落。一直到這時,我才看見它的頭頂多了把刀子,刀子沒頂而入,只留下刀柄。
鐵頭魚轟然墜落下去,噗通落到了下方的河水中,我長長的出了口氣,仿佛在鬼門關跟前走了一遭,下意識的抬頭一看,隱約看到假師傅從崖頂探出了頭。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很惱火,是那種極度驚懼之后的惱火,大聲喊道:“我差點就死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假師傅在上面應了一聲,又抬頭朝遠處看看,說道:“付千燈或許不會來的那么快,罷了,便宜你一下。”
假師傅把我給提了上去,只解開我胳膊上的繩索。他拿了一點干糧和水,我又餓又渴,心里卻很惱他,忍著不去吃。
“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何必這樣,我又沒有得罪你!”
“對啊,你是沒有得罪我,可我就不能把你吊起來?我就是個天生的惡人,沒有道德良心。”假師傅咧著嘴一笑,說道:“怎么,你還想說什么?我不怕人罵,更不怕人背后戳脊梁骨,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誰也管不住我。”
我頓時就啞口無,道理是跟那些能聽懂的人去講的,假師傅自己都說自己是個天生的惡人,我還能如何去辯駁他?
“你也別在這兒生悶氣,千不該,萬不該,誰叫你做了付千燈的徒弟呢?”
“你跟我師傅到底有什么仇!”
“我跟他,沒仇,只不過,我們倆只能活一個,要么我死,要么他死,你叫我怎么選?”
假師傅說完這句話,從崖頂朝著遠處的河面望去。月光雖然明亮,可畢竟是在晚上,遠方的大河,仿佛是在一片混沌中,假師傅卻望的聚精會神。
假師傅不說話,我也跟他沒什么道理可講,前些天被他抓住的時候,我心里有戒備,晚上睡覺也睡的不踏實,可到了現在,已經成了這樣,就沒什么可提放的了。我就躺在地上,沒過一會兒進入夢鄉。
我睡的時間不是很長,被假師傅給提了起來,他又把我雙手捆上,然后從崖頂吊了下去。天只是蒙蒙亮,我睡的迷迷糊糊,忍不住使勁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