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又不瞎,會看不出來?”神算子撇撇嘴,有氣無力的說道:“要不是瞧著是你家的人……我當時……當時就要了他的命了……老義,你啥也別說了……這又欠了我個人情……”
“哎呀,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有些連我自己都認不清,你別急,別急。”
我跟黃老義說,剛才眼睜睜的看見那團影子是鉆到黃家墳了。黃老義立刻叫人去查查,看看有沒有剛從外頭回來的黃家墳的子弟。
神算子躺著哼哼唧唧,哼的黃老義心慌,黃老義替他撫了撫心口,說道:“咱哥倆是啥交情,要真是黃家墳的人得罪了你,瞧我怎么收拾他,老神,好好的,你啥事都沒有,結實著呢。”
“你來試試啊……咳咳……你來啊……站著說話不腰疼……”
神算子以前來過黃家墳,肯定跟黃老義混的很熟了,倆人稱兄道弟,相見恨晚,說話也直來直去。黃老義安撫著神算子,過了好一會兒,有人來跟黃老義說,確實有個黃家的子弟,剛從外面跑回來。黃家這個家族很大,旁支遠親的一大堆,這個剛回來的子弟論輩分,是黃老義侄子輩的。
“天快亮啦,把人帶過來,好好盤問盤問。”
黃老義帶著我們從一座小土包后面的地洞鉆了進去,地洞洞口雖小,但里頭別有洞天,很寬敞,猛然一看,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的廳堂。神算子看著已經奄奄一息了,可一進到洞里,眼睛就在四處亂瞟,可能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沒過一會兒,有人抱著一只毛皮隱隱發黑的黃皮子走了進來。這只黃皮子,就是我一直苦苦追趕的那一只,盡管它緊閉著嘴巴,但還是能看見一團青色的火苗在它嘴里一明一滅。
黃老義是懂行的人,一看到這個,連盤問都不盤問了,直接叫黃皮子把本命火給吐出來。
那團青色的火苗從黃皮子嘴里跳脫出來,飄飄忽忽的飄到神算子身前,黃老義伸手攬住火苗,在神算子額頭上一按,火苗沒入了神算子的額頭,就那么一瞬間,神算子的臉色頓時就恢復了許多。
黃老義估計也覺得面上無光,狠狠訓斥那只黃皮子。黃家墳繁衍了那么多年,黃皮子太多,其中不少有道行的,在外奔走,難免良莠不齊。這只黃皮子先害了馬遠父子,又借馬遠父子害了馬鄉紳父子,一里一外,身上等于背著四條人命。
“我從小是怎么教你們的?”黃老義指著黃皮子一頓痛罵,罵的對方狗血淋頭,等罵夠了,黃老義喘了口氣,說道:“帶走吧,消了他的道行,關起來。”
我覺得這么懲治,便宜了黃皮子,畢竟四條人命。但黃家墳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從來不會殺掉自己家族的子弟。話說回來,消了黃皮子的道行,其實比要它的命更殘酷。我也沒辦法說,只能按著黃老義的意思辦。
神算子的本命火找回來,恢復的很快,沒一會兒就活蹦亂跳了。黃老義忙不迭的賠不是,神算子不依不饒,黃老義沒辦法,搜羅了七八塊大洋給神算子。
“這還是我跟孩子們耍牌輸剩下的,老神,其實你也沒受什么大傷,這個事啊,就這么著吧。”
我們在黃家墳這兒混了幾塊大洋,又混了頓飯。吃飯的時候,我心里一直琢磨著一件事。
河里的那些浮尸,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浮尸,都不是普通的浮尸,肯定有個來龍去脈。
突然間,我想起來,我們從河里上岸的時候,馬鄉紳踢斷了一具浮尸的椎骨,浮尸被甩到了岸上的凹坑里。哪段河道本來就偏僻,即便有人經過,看見浮尸也會躲的遠遠的。
想到這具浮尸,我又想起了蘇家的過陰婆。過陰婆可以詢尸問骨,要是把這具浮尸帶過去,托過陰婆幫個忙,那么,就有可能從浮尸身上獲取一些線索。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就不想再逗留了,吃完飯之后拉著神算子要走。黃老義苦苦挽留,可我急著弄明白這件事,婉謝絕。我們倆離開黃家墳,直奔昨天上岸的那段河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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