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先生撫須的手停住,后垂下眼瞼,道了句,“他慣會說大話而已,騙我的次數已不在少數。”
“哈哈哈哈,”寇原之樂了,“誒,非也非也,將來之事誰會知道。”
“不如靜待之,一切自見分曉。”
老友曾問他覺得蕭玖是個什么樣的人,現在,寇原之亦不能完全看清,但將來恐也是個人物啊。
“你前路何方,將如何行之?”
青溪先生難得開口,先前蕭玖是他的弟子,再加上蕭玖那口出驚人的話,讓他沒好意思吱聲兒,生怕被人知道這是他的弟子。
現在輪到寇原之的半個弟子應試,他當然得好好問上一問。
誰想這個問題卻叫公孫勝一愣,四周空曠的暗色之中一陣寂靜無聲,好像天地間唯有他一人。
公孫勝呆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只覺腦中一片空茫,不知該如何回答。
或許,他的前路在哪兒,他自己亦還不明朗。
“想不出來?”
青溪先生久不見有人回答,便知他是這個原因,語氣悠長,蒼老。
底下的公孫勝依然沉默著,他被問住了。
實在回答不出,公孫勝低聲吐出兩字,“不知。”
“何為不知?”
公孫勝答,“我欲稱英雄,也愿付出常人百倍之辛勞,可終究不得法,好似前方無路,無處可下腳。”
青溪先生默了默,邊想邊回答說,“你覺是何原因?”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公孫勝輕輕搖頭,“不知。”
可有幾人腦中浮現出幾分朦朧的想法,或許是當今天下時局讓公孫勝無處可圓他志向。
什么時候才易出英雄?
唯有天下大亂的時候。
簡之,公孫勝此人若生于亂世,當可稱雄!
可如今之天下,恰好是對他能力的限制,所以才令他無從下手,前路迷茫。
恰是沉默之時,卻聞樓下公孫勝問,“小子可否問一句,蕭玖是因何落敗這第三試?”
在自己的應試途中提起他人,招至幾人小小的不快。
有一人出聲道,“現在應試之人是你,提旁人作甚?”
青溪先生頓了頓,雖然很不好意思提起蕭玖,但還是好心的多說了一句,“他是來擇賢的,而非為爭瓊英之名。“
本來看這反應,公孫勝猜蕭玖許是把這些大賢們惹怒了,后聽青溪先生解答,他怔了一下。
而后,他慢慢從袖中舉起一截青枝,口中輕笑。
“那巧了,小子也恰好身攜一擇賢枝而來。來此,只為與他一爭魁首地位,既然他不要這瓊英之名,那本少主拿來就更沒有什么用了。”
公孫勝說罷,竟欲直接離場。
樓上幾人推開窗看到,氣的心口梗住。
“你、你當這是何地!”
“又豈是供爾等消遣之所?!”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偏偏還一連三個奇葩!!!
這想讓人不著急上火都難成。
“實乃無禮啊!”
有人氣極怒喝,最后一人搖頭嘆息。
公孫勝好似沒聽到,邊走邊朝后揮揮手,語氣輕松的道,“打擾諸位先生,還望海涵。我非瓊英良才,還是當這擇賢之人吧。”
“氣煞我也!”
有脾氣暴躁的當即怒罵道。
和青溪先生共處一室的寇原之沒吱聲,青溪先生也同樣如此,兩人默契的保持安靜。
他們兩個教出來的好弟子,竟直接把千秋試考校的大賢給氣到了,這還真是亙古未有。
身為老師,他們實在沒臉發聲兒。
蕭玖沒能拿到魁首,可是讓蕭瑛二人好一陣希望落空,沮喪不已。
他們還以為,以蕭玖的才能必然能登上這千秋試文試魁首呢。
“阿兄,你莫要難過,拿不到就拿不到了。”蕭瑛明明自己才是最失落的那個人,卻反過來安慰蕭玖說,“等再過十年,我們再來參加這千秋試,到時魁首必然是阿兄你的!”
蕭瑛強撐著笑容,蕭玖倒是無所謂,沒好意思告訴她實情,摸摸她的腦袋,“阿兄無礙,瑛兒不必安慰。”
蕭瑛和樂施見蕭玖不似強裝模樣,倒真像是一點不傷心,暗自納悶。
“走吧,去瓊英臺,看看是哪十位天驕可登此臺。”
蕭玖及時扯開話題。
“嗯。”
三人來到瓊英臺下,此處已是人山人海。
圍觀的百姓、慕名而來的五國學子,還有游走世間的游俠兒,各種各樣的人群圍聚在一起,有人嫌太擁擠,索性爬上樹,眺望著瓊英臺上的場景。
問圣學宮的山頂,一露天橫臺依崖而建,長寬各百尺,有山風自崖底呼嘯襲上,卷動四方笙旗,頓如千軍風云聲勢浩蕩。
和著人聲和風聲,千秋試中脫穎而出的前十名者,跟在魁首身后,緩緩舉步走過百尺長階,踏上這瓊英臺。
高臺之上還有人在大聲傳唱著他們的名字。
“那就是這一屆千秋試十大名首啊?果真個個不凡!”
有人遠遠的仰望著瓊英臺上的人影,滿眼羨慕。
“那是!”一人得意的說,“能登瓊英臺者有哪個是普通的?將來啊,必定是前途無可限量。”
“是也。”旁邊一人點頭唱道,“青云階青云階,一步踏上便可平步青云,多少人想上都上不去呢,也不知他們眼中的景象是何等精彩?”
……
聽著周圍人議論的聲音,蕭玖站在人群中極力遠眺,想要看清瓊英臺上張不知的身影。
其實很好認,蕭玖一眼就認出哪個是張不知。
除他之外,臺上一行九人都是站著的,身姿筆挺,儀態端莊。
只有他,別具一格的盤坐在地上,還手中拎著一壇酒,豪放不羈,哪怕隔了這么遠,蕭玖也能看出他無聊到扣腳的模樣。
“你也不怕丟了張家的顏面?”
瓊英臺上,張懷玉冷眼看著坐在地上的張不知。
其余人皆眼觀鼻鼻觀心。
事實上,張不知現在能與他們一同站上瓊英臺,就已經夠出乎人意料了,所以就算他此刻懷里抱著壇酒,行為吊兒郎當,他們也不算太驚訝。
畢竟,這是浪子張不知該有的樣子。
“呵……張家顏面?”
“關我何事。”張不知輕笑一聲,接著說道,“要丟臉也是你張懷玉丟臉,我張不知干什么,關你屁事。”
一句關我何事,一句關你屁事,可謂是把對張懷玉這個嫡兄的討厭表現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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