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湊近的裴云舒,伸手去擦掉他臉上的面粉,含到嘴里一嘗,“爹爹,面粉是甜的。”
裴云舒只以為他是餓了,“等一等,爹爹盡快在一個時辰內讓你能吃上熟了的面。”
說完,他又苦惱地去揉那團面團去了。
燭尤站在門旁靜靜看著他,眼中越來越柔和,等到裴云舒下面時,也走進去幫起忙來。
第二日燭尤去了私塾后,裴云舒出門,打算去池邊抓條魚回來。
昨晚吃面的時候,隔壁在燒魚湯,聞起來鮮香可口,裴云舒再一看自己家中的飯桌,除了寡湯寡面,就是一些農家自己研制的小菜,可謂是寒酸無比。
桃花村水流縱橫交錯,魚最是不缺,裴云舒不費什么功夫就抓到了一條魚,回途的路上,卻聞到了幾絲血腥氣。
他眉頭微皺,順著血腥味看去,只見樹林遮掩之后,有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痕,從草地上消失在叢林之后。
裴云舒暗嘆口氣,輕輕拍了下魚籠,魚籠便自行朝著家中飛去。他則隨著血跡,扒開層層遮掩,在樹下看到了一個重傷的人。
這人一身玄衣吸盡了血,面容冷峻而蒼白,正閉目昏沉著。裴云舒止了他身上還在流的血,給他喂了顆丹藥,再靈氣輕覆,保住了他這條命。
這人還在昏迷之中,裴云舒客客氣氣道,“我家中的小孩著實喜怒不定,就不將閣下帶回去了,還請閣下諒解。”
回去的路上,裴云舒施了好幾個凈身術,這次燭尤總算是沒發現什么,他蹲在裴云舒的旁邊,專心致志地盯著裴云舒烤魚,等吃到嘴中時,眉目舒展,朝著裴云舒道:“爹爹,我想吃雞。”
烤雞裴云舒都做膩了,但是燭尤好像就吃不煩一般。裴云舒點了點頭,“明日再做。”
燭尤忍不住勾起嘴角,他越是長大,瞧著就越是冰冷,但在裴云舒面前,卻還是可可愛愛,軟到了他的整個心里。
吃完飯后也總是會撲到裴云舒懷中,即便他如今長得高了,但在裴云舒心里,總是遲鈍得覺得他還是五六歲的模樣。
晚上收拾完碗筷,燭尤拽著裴云舒陪他一起洗澡,燭尤一身光光,裴云舒還穿著里衣,正低頭在水中洗著手上的皂角。
燭尤突然道:“爹爹,私塾中的秀才娘子生了一個小女兒。”
“是嗎?”裴云舒的臉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尤為溫柔,“那爹爹明日備一份禮,由你帶去給先生。”
燭尤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又說道:“秀才帶著我們去看他的小女兒,我們就看到了秀才娘子正在給小孩喂奶。”
裴云舒道:“非禮勿視。”
燭尤接著把最后一句問話說了出來,“小孩都要吃奶嗎?”
“那是當然了,”裴云舒道,“小孩不吃奶,又沒長牙,那該吃什么呢?”
燭尤道:“我沒吃過。”
裴云舒奇怪側頭看他。
燭尤臉上不知是被水蒸的還是害羞的,他看著裴云舒,忽然大膽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裴云舒的胸膛。
“爹爹在我小時候,也讓我吃過奶了嗎?”
裴云舒一愣,然后整張臉倏地紅了起來。
他猛得坐起,慌忙呵斥了一聲“胡鬧”,就匆匆忙忙地絆倒了木凳,跑出了水房。
燭尤看著裴云舒跑出去的背影,只覺得喉嚨發癢,他撓了撓,才知曉原來自己又長大了些,喉結都跟著長出來了。
真好。
*
裴云舒還沒從燭尤的那一問中回過來神,便躲起了燭尤,等燭尤上了私塾后才出了房門,打算去山上獵兩只雞來。
他從山下回來的時候,敏銳地感覺到了桃花村有了幾分不對,家家戶戶的人都走了出來,正三三兩兩滿面好奇地說著話。
裴云舒找了一位農漢問道:“大哥,是出了什么事了嗎?”
農漢用看熱鬧的語氣道:“聽說是途徑此地的將軍正派人一戶戶的問話。好像是咱們桃花村里有人救了受傷了的將軍,將軍正在找救命恩人呢。”
裴云舒謝過農漢,繞過三三兩兩聚起來的村民,快步回到了家中。
他剛剛倒了杯水,還未喝到嘴里,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敲門聲,還有一聲洪亮的催促,“里面的人開開門,我們問問話。”
裴云舒嘆了一口氣,喝完了水,才給自己布上了一層幻境,出去給開了門。
外頭站著的是兩個士兵,他們滿臉汗珠,正不耐地拿著手扇著風,見過來開門的是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家,神色立刻一正,大聲問道:“老人家,你家里可有會醫術的年輕人在?”
裴云舒壓低著聲音,“沒有年輕人。”
“那就你一個老人?”士兵往他身后看看,不禁露出幾分同情神色,“那你家中可有小孩?”
裴云舒道:“只有一個尚小的孫子。”
兩個士兵記下來后就走了,裴云舒回到院子中,沒過一會兒,這兩個士兵又來敲門了,身上背著扁擔,一人各提來了兩桶清水,將裴云舒院中的水缸倒滿之后這才真正走了。
裴云舒看看滿得快要溢出水的水缸,又回房中看了看自己此時的模樣,不禁露出一抹笑,心情都好了起來。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