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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瀝川往事 > 第14章

      第14章

      她進去時是個女郎,出來變了婦人。”

      大叔哈哈大笑,說丫頭真有你的,挺逗的嘛。

      我來勁兒了,又給他背一段:

      “張三李四滿街走,

      誰是你情郎?

      氈帽在頭杖在手,

      草鞋穿一雙。”

      大叔笑得更厲害了,說:“丫頭你真神,能吟詩呢。你吟的是他吧!”

      他指著我的背后。

      我一回頭,看見一個英俊的男人,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戴著帽子,拿著手杖,只是沒穿草鞋。

      大叔說,“哎,丫頭,給大叔長長知識,那詩是誰寫的?這么有情趣?就聽你說一遍我就記下了。下回我把它當犖段子說給人聽。”

      我沒張口,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替我回答。

      “莎士比亞。”

      瀝川。

      看著瀝川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心虛。他穿著休閑衫,戴著草帽,一副剛從夏威夷度假回來的樣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瀝川雖有殘障,看上去卻總是光鮮明亮、神采奕奕。我呆呆地看著他,半天沒說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時空。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問。他顯然坐了今天的早班飛機。

      “打你電話,關機。”他冷聲說,“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不會吧……”

      “這兩天你就睡這里?”他掃了一眼四周,亂糟糟的一群人擠在一起。一位農村大嫂正對著鏡子剔牙,另一位媳婦則袒開胸脯奶孩子,毫無顧忌。

      “打了幾個盹而已。”我說,“排隊比考試可輕松多了。”

      “你等著,我去給你買早飯。”他放下包,抽身要走。

      “哎哎,要不你替我排隊,我去買。這里地形復雜著呢。”我攔住他。車站這么亂,又沒有殘障設施,人人拖著行李趕路,萬一撞傷了他就麻煩了。

      “要不我們一起去吃?”他走到我前面一位排隊的大嫂面前,請求她替我照看一下。那位大嫂拿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拼命點頭,花癡地幾乎快暈過去。

      我在心中苦笑,瀝川哥哥,拜托你不要放電,好不好?

      他拉著我,坐電梯到二樓,找了家咖啡館,點了份甜點。我對服務員說,“勞駕,最苦的咖啡。”

      他看著我,良久,嘆了一口氣:“小秋,我服了你了。”

      “我的隊快排到了,真的!今天我一定能買到票。特有成就感!”

      “如果你今天還是買不到票,就得聽我的,坐飛機回去。”他板著臉說。

      “no!”我光嘴硬,渾身卻軟得像根面條,倚在他身上,他摟著我,小聲說:“公共場合,咱們是不是要注意點影響?”

      “為什么你全身總是香噴噴的?”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額頭,一股淡淡的香味從衣領間溢出。

      “是刮胡子水的氣味吧。”

      “究竟是什么香味呢?”我迷迷糊糊地說。

      “lavender(薰衣草)。中文怎么說?”

      “有個特古典的名字:杜若。是不是特別美?”

      “嗯,又學了一個生詞。跟你在一起怎么這么長學問啊!”他刮了刮我的鼻子。

      “你也讀莎士比亞嗎?”

      “我連《追憶似水年華》那種書都讀,可見我的文學素養是很深的。”他怪腔怪調地說道。

      “那我再說一段給你聽,瞧瞧你知不知道出處。”我故弄玄虛,捏著京腔,“你聽著啊,‘我見他著急,初意還打算急他一急。當不得他眉清目秀的一個笑臉兒,只管偎來;軟軟款款的香甜話兒,只管說來;憐憐惜惜的溫柔情兒,只管貼來。心火先動了幾分,愛欲也沾成一片。’”

      暖洋洋的氣息吹在他頸子上,他有些臉紅:“這是黃色小說里的句子吧。”

      “才子佳人小說,和莎士比亞是不是有得一比?”

      “說得不錯,要不,咱們今晚就照這意思‘云雨’一番?”他終于不顧影響,輕輕地吻了我一下。“云雨”這詞是我教他的,想不到他記得這樣快。

      “臭美吧你。”

      早飯吃完我們一起回到排隊的地方。這一回終于輪到我買票了:“小姐,請給我一張到昆明的k471。”

      “k471賣完了,只有t61,空調特快。”

      “好吧,我要一張硬座。”

      “沒有硬座。”窗子里面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有硬臥,中鋪,558塊。軟臥,下鋪,890塊。”。

      生生比硬座貴了兩百塊呢,我猶豫不決。

      “要不要啊,你?”售票員不耐煩了,“不要就給下一個了。”

      “要,要。”我去掏錢包,一摸,冷汗下來了。

      “我的錢包!”我幾乎要哭了,“我錢包不見啦!”

      ——想起來了。早上去洗臉時,被一個小個子男人撞了一下,那人也不道歉,匆匆忙忙地走了。

      瀝川站在旁邊,看著我笑,笑容中帶有報復的意味:“謝小姐,您是不是丟了錢包?”

      “人家偷的啦!”我向他怒目而視。

      “那么,這張票是不是要我來買?”

      “你借我錢,我還你。”

      瀝川走到窗口,對服務員小姐說:“對不起,小姐,耽誤您的時間,真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她掉了錢包,沒法買票。”

      那小姐竟然對他展顏一笑:“不要緊,這樣吧,排隊不容易。讓她回家取錢再來,我給她留一張?您看怎么樣?”

      “您太好了,謝謝,不過不必了,我們另外想辦法。”他把我從隊伍中拽出來。掏出手機,拔號:

      “蘇群?是我,王瀝川。我需要去昆明的來回機票。明天出發。

      “對。

      “不是我,名字是謝小秋。謝謝的‘謝’,大小的‘小’,秋天的‘秋’。

      “我坐什么艙她坐什么艙。

      “回程時間,兩個月內自定。

      “身份證號?”

      我報給他身份證號,他在電話中重復了一遍。

      “勞駕你下午派人把機票送到我家里,好嗎?

      “不必上去,交給保安就行了。

      “是的,我暫時回來辦點事,明天下午回廈門。

      “再見。”

      他收線,看著我。

      我還在找錢包,東摸西摸,一直摸到我確信錢包丟失已屬實為止。

      “你丟了多少錢?”他問。

      “不告訴你。”

      “錢財乃身外之物,人沒丟就行了。”他用力摟了摟我的肩,算是安慰。

      我們打出租回學校,我拿銀行卡重新取了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和他一起回龍璟花園。

      在出租上我就睡著了。到了龍璟花園,我勉強醒過來,被瀝川拖進電梯,然后,迫不及待地倒在了他的床上。

      “瀝川,我困了。若想云雨你就自己來吧。”我撐著眼皮說。

      他替我脫鞋子,一件一件地脫衣服,然后把我塞進被子里。

      “好好睡,明天送你去機場。”他的聲音無限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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