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望出院那天,正好是祁薄的生日。他放任對方跟到了自己家里,屋子還是半個月前他離開的樣子,祁薄已經叫人來打掃過了。
紀望回房,床頭柜上還放著兩個小盒子,是紀望準備的禮物。
沒想到不過短短十來天,就已物是人非。
祁薄坐在客廳里安靜地等紀望換好衣服出來后,才輕聲重復:“哥哥,今天是我生日。”
紀望抓了把頭發,還沒答話,門鈴就響了。門外是外賣員,紀望今早就下了單,預估了下午出院的時間進行配送,他開門接過外賣,從保溫冰袋里取出蛋糕盒,小而精美。
自從紀望接過蛋糕后,祁薄的眼睛就越來越亮,最后難得露出了開心的笑意來。
他把紀望看了又看,到底沒敢快樂得太囂張,而是湊到了紀望身邊,看那蛋糕。
是祁薄喜歡的口味,雪白的蛋糕表面,中間勾畫著一顆大蜜桃,插著塊寫著生日快樂的巧克力。
紀望把蛋糕放下,進廚房裹上圍裙煮面。祁薄巴巴地跟著:“你身體還疼吧,要不點外賣吧。”
紀望于繁忙中終于開口說了句話:“沒事。”
確實沒事,一碗面做得很快,算不上豐盛。端出來后,祁薄卻很心滿意足,還問:“只有一碗嗎?”
紀望沒什么表情地嗯了聲:“你吃。”
點蠟燭許愿,紀望配合地給他唱了生日歌,一切都那樣平和,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切都只是單純地給祁薄慶生,祝福對方十九歲生日快樂。
隨著蠟燭吹滅,紀望看著對面閉眼許愿的祁薄,他喜歡的,陪伴了一年十個月的男孩。
他想給個機會,給彼此一個機會。
“生日快樂。”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紀望也許會加上一句,我的寶貝。
有對比才能覺出難過,一些能做的事情不能做,一些能說的話語不能說。
祁薄睜開眼,他眼睛潤著一層水光:“哥哥,我許好愿了。”
紀望點頭,似話家常般:“所以現在,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你那么做的理由。”
祁薄知道他在問什么,一瞬間便灰下了臉色,好像他比紀望還不愿意談包廂里發生的事情。
紀望鎮定地注視著祁薄,看起來好像他很冷靜,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沒有,他的手藏在桌下,緊緊扣在一塊,用力得直抖。
他慢慢哄著祁薄說話,心里酸成一團,如果祁薄不想編個理由,他幫著編也好。
紀望清楚如果旁的人知道他在這段感情里的做法,都會覺得他賤。
但是紀望不想管別的人,他如同即將墜入深淵的人,企圖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要祁薄說出來。
祁薄盯著那塊生日蛋糕:“我說過了,我不能讓家里人知道我們倆的關系,所以我故意裝作不在乎你。”
“還有任燃,他故意把你找過來,就是想讓我們分手!他是我哥那邊的人,你不要太信他。”
紀望沒說話,沉默著聽,可眼里的情緒是那么明顯,祁薄冷下臉:“你不信我。”
“你覺得你說的那些話合理嗎?”紀望說:“就算不是我,讓其他人聽了,他們也……”
“關其他人什么事?我就是在問你,你信不信我!”祁薄啞聲道。
他久久沒能等到紀望的答案,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道:“既然你不信,那你為什么還要問!”
紀望呼吸急促道:“因為我想給我們一個機會!”
祁薄猛地站起身:“你根本不是想給機會,你只是想責怪我,怨恨我!”
“我一直在跟你道歉,你要我說多少次對不起才能原諒我,或者你也罵我,你去跟任燃說我惡心,是個不懂愛的怪物,這樣夠嗎?!”
紀望也別這惡劣的語氣激紅了眼,咬牙道:“不夠,這怎么夠!”
祁薄身體氣得直顫,他定定地看了紀望好一會,才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認定我騙你,什么狗屁愛我,相信我的一切,紀望,你才是那個只會說好聽話的騙子!”
祁薄用力將桌上的蛋糕揮了下去。
紀望看著那砸落在地上的蛋糕,就像無形中落在心上的一聲巨響,將他本就微弱的希望粉碎得一干二凈。
他現在才意識到那點希望有多荒謬,因為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希望。
祁薄根本不知道他毀掉的不止是蛋糕,而是紀望對這段感情最后的挽救。
疲憊席卷而來,紀望猶如陷入最深沉的灰暗里,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放棄。
他步步退后:“祁薄,我們分手吧。”
回憶就像表面愈合,挖開后猙獰淌血的疤,昨日一切仿佛再次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