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張志海在擦眼淚,語氣更咽卻充滿希冀,“等爸爸出來,就去看你。”
張若琳說:“我快放暑假了,我可以去接你。”
張志海剛剛克制住情緒,聞又泣不成聲,“女兒,你在好好長大,是爸爸對不起你。”
這句話她沒有回應,一句“沒關系”怎么也說不出口。
“你暑假我可能還出不去,得今年底了,”張志海說話一頓一頓,每一句似乎都要思考許久,“我到時候,可以去北京看你嗎?女兒,爸爸真的很想你。”
他語氣乞求,帶著小心翼翼。
一個父親,要到學校看望女兒,多么理所當然的事,可他在請求。
張若琳聽出他話語里的謹慎,他擔心他會給她添麻煩,擔心會給她丟人。
“當然可以,爸爸,到時候我給你訂火車票吧。”
張志海更咽地“誒誒”好幾聲。
張若琳問:“爸爸,你出來以后,有什么計劃嗎,要留在巫市,還是有什么別的打算?”
張志海:“還不知道,現在社會大不一樣了,先適應適應再做打算。”
“好。”
除此之外她也不能承諾別的。
巫市已經沒有家了,顛市只有外婆一個老人,父親過去,還不知道是誰照顧誰。
而北京……
她想都不敢想。
現在的她能為父親做的,實在太少了。
短暫的沉默過后,他們掛斷了電話。張志海沒有過問她的校園生活,她也沒有問他在里面過得怎么樣。
一次對話,一場試探。或許這就是父女之間的默契,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草率地踏足對方的生活。牢獄多年的張志海脆弱而敏感,面對未知的生活充滿希冀和恐慌,而張若琳,她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給予這位父親實質性的幫助。
多說無益。
他們的對話,介于熟稔和陌生之間,那么近,那么遠。
張若琳難得早早地上床躺著了,她輾轉反側,嘗試在腦海中搜尋父親的影子,可是那么徒勞,生活化的場景不多,印象最深的畫面竟是他被抓走那一天。
在眾多穿著制服的檢察官中間,他的神色仍舊是那么凜然。
作為普通民眾,她明白他做錯了;可是作為女兒,她替父親感覺難過。
多年過去,父親從未打擾她的生活,或許就是想讓她徹底遺忘他,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可親人就是親人,血肉聯系永遠割舍不掉,她的人生注定有他的參與。
睡不著,她幾乎把所有社交軟件都翻遍了,最終選擇寫了一條說說。
qq漸漸被微信取代,說說更像是一個樹洞。
0035
張若琳:哪里會有人喜歡孤獨,只不過更不喜歡失望罷了。
放下手機前,竟收到□□消息,來自步潼。
步潼:我就要中考了,你不給我發祝福,在這里深夜非主流?
張若琳懵了,這就要中考了嗎?算算竟只有幾天了。
張若琳:都要中考了你還在這當夜貓子?
步潼:勞逸結合,這個時候,聽天由命。
張若琳:加油啊,你肯定可以的。
步潼:敷衍.jpg
步潼:連陳逸都曉得給我送福袋做禮物,你怎么什么表示都沒有?
張若琳現在看這兩個字都覺得刺眼,一瞬間滿腦子都是他或笑或沉的眼眸。
張若琳:老師從來不在考試前發禮物,只有考得好才能有禮物,等你拿了好成績再來跟我討要禮物吧!
步潼:女人無情.jpg
時間真快啊,中考過后,她再有幾門專業課考試,就該放暑假了。
嘴上說著沒有禮物,在開考前一天,張若琳還是給步潼買了他本命英雄新出的皮膚,打算在中考結束那天就送給他,為此不了解游戲的她還咨詢了辯論隊里的男生們,以致于大伙以為她在和陳逸分手后,又迅速墜入愛河了。
她懶得解釋這么多,反正隊里八卦從來都是明面上調侃,不會在背后嚼舌根子。
萬萬沒想到當天晚上她接到步女士的電話。
“若琳,老項出差在國外回不來,步潼姥姥腦血栓犯了,我得守著,這事也不敢告訴步潼怕影響他考試,但我們這都沒辦法去接他出考場了,他出來要是沒人接他肯定很難過,你可不可以替阿姨去接接他?”
“當然……”張若琳正要應聲,頓時想起這個時間,后天,“阿姨,后天我們辯論決賽,我有主持任務。”
這時間,趕巧了。
步女士有點急了:“那你沒有時間了嗎?”
張若琳想了想,“考試是四點就結束了吧?”
步女士:“對。”
張若琳喜道:“那可以的,我先接他,再回來,來得及。”
辯論賽晚上六點半才開始呢。
步女士:“那好,那我讓小逸接上你,他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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