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系好安全帶,張若琳正襟危坐,眼角余光發現某個人還保持著虛扶方向盤的姿勢看著她。
陳逸抿嘴勾起一邊嘴角,神情帶著戲謔:“怕我撲過去給你系?”
張若琳微微蹙眉,滿腦問號。
陳逸轉過身,車子啟動,聲音轟隆,他的聲音幾不可聞,“沒那么猴急,慢慢來。”
慢慢來。
張若琳感覺空間瞬時變得逼仄,她與他站在聚光燈中央,周遭漆黑又靜謐,只有他低低的聲音在空間回蕩。
陳逸瞥一眼她放在膝蓋上那雙不安摩挲的手,眼里瞬時盛了笑意。
站點到東南門只有二三百米,一腳油門就到了。
陳逸:“她還多久?”
張若琳全程愣怔看窗外,聞才發現停車了,“不知道。”
“電話打多久了?”
張若琳去摸手機。她穿得厚實,上車時扭著坐進來,這會兒扯半天才把羽絨服口袋從屁股底下扯到正面,手機都被坐熱了。
他全程看著她墨跡,“你不熱?”
她本就尷尬,頭也不抬,“不熱!”
然后扒拉手機通訊記錄,看最近通話,“不到半小時。”
“現在晚高峰,怎么也得再等一小時。”陳逸瞥中控臺面上的表淡淡道。
語氣中的不耐煩欲蓋彌彰。
一小時啊……張若琳悶不吭聲。
所以他們要在這車里獨處一小時?
張若琳感覺空氣都變稀薄了。
陳逸又瞥她的手機界面,問道:“她怎么手機沒電了還記得你號碼?”
張若琳“好記吧?”
“你那號碼就是把最不相關的數字拿來隨手排列組合,哪里好記?”
好像是這么回事,張若琳想。
男性氣息倏然逼近,她下意識往窗邊擠了擠,某人的后腦勺出現在眼前。
他正越過中控臺看她的手機。
距離近到她能夠聞到他的洗發水味,他只要稍稍一仰頭,他的發絲就會擦過她的臉龐。
心跳劇烈,毫不留情。
陳逸直起身,“我號碼還沒存?”
手機通話記錄上赫然是兩排數字,沒有備注。
“或者你背下也可以,比起你的算是好記。”他嘲諷般補充。
張若琳這才又看了一眼。
他的尾號是0806,這個數字……
“哪里好記了,”張若琳一邊編輯備注,一邊口是心非,“有什么特別的。”
“我生日,”陳逸沉道,“你不知道……”
他聲調本就低,加上語氣淡淡的,張若琳分不清他那句“你不知道”是反問句還是陳述句。無意識輕咳一聲,咽了口唾沫,答了句“哦。”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時候兩人常常一起看星星,陳逸說的一堆術語她都聽不明白,也不感興趣,但內心里覺得他挺厲害的,什么都會。
她只對他說的星座感興趣。
那陣子她還靠著這個在班里收割眾多女孩的擁護。女生無論年紀大小,對“算命”類的東西總是格外好奇。
她生日2月20號,是雙魚座。
他生日8月6號,是獅子座。
他大她半歲。
她還曾對他說起星座研究成果:“星座上面說,我是水象星座,你是火象星座,我們水火不容。是不是很準?”
他怎么回答來著?
日子太長,她已經忘了。
她也是后來才知道,他說的星座和她“研究”的那些星座壓根不是一回事。
“想吃什么?”靜默間陳逸問。
“不知道,我室友說帶我去過qi”情字沒發完,她及時止住,跟了句,“過節。”
“兩個女人過哪門子節?”陳逸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我出來接她,所以她說要請我吃飯,”張若琳乖乖回答,又覺得憑什么他又對她大小聲,連忙道:“兩個女的怎么就不能過節,元宵節不是節嗎?”
陳逸看了看窗外,安靜幾秒,妥協一般,“那你們想吃什么?”
“你要一起?”張若琳下意識問出口,想想這二人并不相識,她還沒想好怎么和苔苔形容她和陳逸目前的關系,所以語氣多少帶了點不情不愿。
“你以為我愿意?”
“你可以不去呀?”不愿意為什么要去?
“你接她所以她請你吃飯,那我出來接你你是不是該請我吃飯?”
“我沒叫你來啊?”
陳逸默了,支著額輕呵了聲。
張若琳這才后知后覺剛才自己的聲音是一句比一句大,到最后有了點杠精的意味。
她待人和善,除了玩笑性質的吵鬧,幾乎沒有正面懟過人,只跟他,每次頂嘴到忘了收斂。
果真是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