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一點。”
她迅速接話,“那你跟我一起畫畫吧,我畫左邊的,你畫右邊的。”
說完,拿過一本畫冊遞給他,非常體貼地說,“要是不知道畫什么,可以從這里面找。”
顏倦點點頭,拿著畫冊走了。
喬笙感嘆,“真帥啊。”
黑板前,一直兢兢業業抄字報的于渺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只覺得身邊傳來一陣熟悉的皂香。
干燥,清爽,像大太陽底下剛曬過的棉被。
轉過頭,才發現顏倦現在就站在她旁邊,兩個人挨得很近。
他低著頭,握著根藍色粉筆,正在黑板的角落處畫著什么。
由于沒有踩在板凳上,所以顏倦現在看起來比她矮了一截。
于渺渺低下頭,剛好可以看到他的頭頂。
看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顏倦,你在畫什么啊?”
對方聞聲抬頭。
于渺渺卻驚得差點連粉筆都掉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俯視的角度看到顏倦的模樣。
陰影折射進來,他微微仰頭,越發顯得膚色白皙,鼻梁高挺。
一張臉輪廓分明,下巴的線條近乎凌厲。
有幾顆星星從天上偷跑出來,掉進了他深邃眼窩。
這么好看的人,就算只是遠遠站著,什么都不說,也讓人意亂情迷。
而此刻,他看著她,輕聲回答:“在畫鹿。”
美色傾城,于渺渺趕緊從板凳上走下來,平復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心跳,站在他旁邊,打量起那只小鹿。
看了會兒,忍不住贊嘆:“雖然我不懂這個,但也覺得你畫得很好看。”
不過栩栩如生的小鹿旁邊,現在還空了一塊。
顏倦側過頭,很自然地問:“你想畫什么?”
“啊?”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于渺渺有點懵,緊張之下脫口而出道,“畫只斑點狗吧。”
說完才覺得有點違和。
好端端的梅花鹿旁邊……為什么要配一只慘兮兮的斑點狗。
她張了張嘴,想換一個說出來顯得自己更加有逼格的動物,卻看到顏倦已經換了根白色粉筆開始畫了。
他手指上像跳躍著魔術,輕輕一晃就能畫出各種美好的事物。
于渺渺有些驚訝,忍不住又夸了他一句。
顏倦筆下不停,思緒卻有些飄遠,輕聲說:“我以前跟許慕遲一起,學過幾年美術。”
“這樣啊?怪不得畫得這么好。”于渺渺完全無視了許慕遲這三個字,繼續狗腿地討好道,“那后來呢?”
她以為這是顏倦保持至今的一項愛好,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多了解一些。
他卻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后來我就沒學過了。”
為什么沒有再學了呢?
因為那年冬天,連州市橫江路上發生了一件極其慘烈的追尾事件。
他的父母都在車上。
父親當場死亡,母親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才睜開眼,只不過,再也沒能站起來。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夕間面目全非,家破人亡。
小小年紀的他,迫不得己擔起照顧母親的重擔。
一夜長大。
于渺渺不知曉這些內情,以為他是學業壓力太重才沒有學下去,于是體貼地不去多問。
沉默間,一只乖巧可愛的斑點狗很快在他筆下成形。
躍然紙上。
顏倦停了筆,于渺渺有些出神地盯著黑板上斑點狗的一雙大眼睛,突然不受控制地開口問他:“顏倦,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啊?”
因為他看起來好像什么都會。
像顏倦這種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有資格擁有任何旁人看來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卻沉默下來,眼底彌漫著霧,半晌才回答:“我以前想過,以后要當一名醫生。”
治好媽媽的腿。
“醫生啊,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很棒啊!”于渺渺捧場,然后意識到了什么,音量又低下來,偷偷瞥他,“那后來,怎么又不想當了呢?”
他笑了笑,“一個自私的人,沒辦法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
像他這樣只想著自救,怎么能學會救人。
說完,不等她回應,顏倦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最近,物理學得怎么樣?”
說到物理,于渺渺立刻來了精神,將剛剛討論的話題拋到九霄云外,“我買了兩本物理輔導書,這周也做了好多題,但是感覺大部分還是不懂……”
她嘆氣,雖然十分不想承認,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可能我真的不是這塊料,學了這么久的物理,還是它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
其實她早就認命了。
只是因為喜歡他,才想再努力一下。
黑板另外一側,喬笙和趙熠然他們,正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藝術字的設計風格,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盡管秋風蕭瑟,透過教室里薄薄的玻璃窗,仍然錯覺般地讓人以為暮色溫柔。
少年的側臉像是融進了漫天晚霞,透明的白映上一抹柔軟色彩。
而他開口,語氣里是罕見地認真:“如果實在不懂,也不用太過勉強,反正——”
他話音落下,微一停頓,又繼續道,
“于渺渺,你應該學文。”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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