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喻握著宋婉的手離開時,她指尖一直在顫抖。
明明那么溫柔的一個人,卻被氣得動手打人,想必她心里一定特別難過吧。
因為今天是喻開車來的,所以到了地下停車場,宋婉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撇頭看向窗外。
喻也是一臉茫然,如果換孩子的事情,真的是于麗卿做的。
孟家養著孟清北,成家養著喻,可成家那個女孩呢?
那個成媽媽和成實哥哥一直在心底惦記著的女孩,還在人世嗎?
對于這個問題,喻甚至都不敢去細想。
因為于麗卿的一念之差,她被換到了成家。
可成家對于喻來說,是她不會忘記的美好回憶,是這一輩子都不會離棄的親人。
不管是成媽媽還是成實哥哥,他們依舊還是她的親人。
她以為她能找到真正的成家女孩,彌補成媽媽和成實哥哥的遺憾。
可這一切并不是因為意外時,她才知道,成家完全是被卷進了這場無妄之災中。
如果說無辜,那個不知所蹤的女孩,才是最無辜的。
喻猛地捶了下方向盤,一旁的宋婉,這才轉頭看她。
兩人都挺沉默的,此時誰也不知道能主動開口說些什么。
最后喻直接開車離開了商場,待回了家之后,李嫂子原本正在院子里陪著奶奶擺弄院子里的幾盆菊花。
奶奶愛侍弄花草,這些和孟家相熟的都知道。
所以每年都有人會在不同季節送各種花期的花過來,上個月就有人送了兩盆菊花,據說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這花開地真好看,奶奶,我給花拍張照片吧,”李嫂子拿出手機,就要拍照。
奶奶也沒阻止,在一旁笑瞇瞇地瞧著。
李嫂子剛拍好一張照片,給奶奶看呢,喻和宋婉走了進來。
李嫂子一見,還挺開心地問道:“夫人和這么快就回來了啊,這才出門一會啊,什么東西都沒買嗎?”
這是見她們兩手空空,才問的。
宋婉臉色不好,整個人都暮氣沉沉的,甚至都沒和奶奶打招呼,直接就進去上樓了。
喻站在院子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沉默以對。
“這又是怎么了,”李嫂子憂心忡忡地問,她在這個家里待了這么久,說真的,宋婉的脾氣是真的好,別說發火,就連冷著臉的次數都很少的。
所以一瞧她這模樣,還以為是和喻吵架了呢,她低聲勸說道:“,難得和媽媽出去,不能惹她生氣的。”
“好了,別說了,你去給她倒杯水吧,”奶奶見狀,支開了李嫂子。
等李嫂子離開之后,喻慢慢地走過去。
葡萄藤下面有一方石桌和幾個石凳子,奶奶是把墨菊擺在石桌上打理的。
喻支著手臂,看著桌子上的墨菊。
突然問:“奶奶,您當初為什么要把孟清北送走啊?”
以孟家的情況,被說多養一個孩子,便是再來幾個,都照樣養得起。
況且孟清北又是孟家養了十四年的孩子,猶如明珠一樣地存在。
即便是奶奶,一直以來,都那么地疼愛。
喻回大院之后,孟清北從先前的抗拒,慢慢地選擇了接受。
畢竟就算再天真的人,都會在這一刻接受命運的安排。
相比她,喻才是孟家真正的孩子,是和其他所有孟家人,血脈相連的那個。
這是孟清北沒辦法改變,也最無能為力的事情。
原本有些驕縱的小姑娘,一夜之間仿佛變得懂事了。
每天孟仲欽回來,她又是捏肩又是說笑,像個小開心果一樣地逗笑每個人。
其實連奶奶當時也覺得,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兩個孩子能和平相處,這對這個家來說,是再好不過的。
可漸漸老道的奶奶就發現不對勁了,明明周末宋婉要帶著她們一起去買衣服。
孟清北卻自己一個提前去了宋婉工作的地方,把喻丟下。
當時老太太也以為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總覺得這孩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品行和心性都是最好的。
直到一次,奶奶去孟西南的房間。
當時門沒關嚴,孟清北坐在他的床邊,孟西南正在低頭看飛機模型。
那是宋婉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他打小就喜歡這些東西,房間里的置物架上擺滿了這些模型。
“哥哥,”孟清北輕輕地喊了一聲。
孟西南聲音懶散地回了句:“嗯?”
他眼睛還盯著飛機模型呢。
小姑娘嬌俏又可愛地聲音再次響起:“你是更喜歡呢,還是我啊?”
原本已經握著門把手,準備推門進去的奶奶,頓住了。
顯然孟清北這個問題問地出乎她的意料。
房中的少年沒說話,奶奶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許久后,孟西南聲音有點兒輕地問:“怎么突然問這個?”
“因為我覺得自從回來之后,爸爸媽媽和你,好像都變了。”
小姑娘的聲音越說越小,直到奶奶聽到一聲低泣。
這是奶奶從沒想到過的,在她心目中,孟清北還是那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可是此刻她問的話,說話的每一個口吻,甚至連最后那一聲壓抑不住地低泣聲,都讓奶奶心驚。
不要和她說這是小姑娘害怕的反應。
她見過了太多了,也看過了太多。
或許西南這傻孩子聽不出來,可是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直到孟西南再次開口,他輕聲說:“清北,以后不要問這樣的問題。
你和兩個人,我都喜歡的。”
喻很乖,很乖。
即便是一開始抵觸她的孟西南,都會覺得小姑娘太乖巧了。
而且今天他還被小成狠狠地鄙視了一頓,說他是腦殘,又不是什么從外面隨便帶回來的小姑娘,那是他的親妹妹。
即便他暫時還不能像對清北那樣對好,但最起碼也不該去抵觸。
說完小成還挑釁地看著他說:要是你實在不喜歡,干脆讓孟叔叔把她送我家來,正好我媽媽天天嘮叨想要個女兒呢。
放屁,情急之下,孟西南對小成罵了一句臟話。
所以在孟清北又問起這個問題時,他下意識地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