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我家。”
季啟慕錯愕地看著她,半晌才說:“我們不是去美國?”
“傻子才去美國,”喻冷冷道。
她話還沒說完,季啟慕勃然大怒,拍著前面的駕駛座就吼道:“肖文,你給我停車,我要回去。”
喻沒想到他會這么激動,正要去拉他的手,沒想到季啟慕把她狠狠甩開。
當他轉頭逼視著喻的時候,眼神憤怒又失望,“,我哥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攔著我?
我知道你和我哥之間就只是交易,你現在找回你喜歡的人了。
你不愿意管他,那行,我自己管他。”
說完,他又去拍駕駛座,讓肖文靠邊停車。
喻被氣地太陽穴直突突,她握緊手掌,隨后又伸手狠狠地攥著他的衣領,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她臉色冷地可怕,從剛才到現在,明明她心中的擔憂和慌亂,不比季啟慕少。
可她還要去想著他,想著季家那一堆破事。
“我不管你?
如果我不管你的話,我剛才就直接扔下你走掉了,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那個我喜歡的人,現在生死不明,”喻看著他,明明說地每一句話都錐心刺骨,可她表情卻那么冷,仿佛只要她不克制,心底的那根弦,隨時都能崩斷。
喻看著他,開口說:“啟慕,如果這世上你哥是最護著你的人,那我一定是第二個。
所以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必須得保護你。”
因為她永遠都記得,課堂上那個英俊陽光的少年,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你是中國人吧,好巧,我也是中國人。
剛到美國的喻,整個人依舊沒走出灰暗當中。
是季啟慕不厭其煩地和她搭話,絲毫不介意她的冷漠,一遍又一遍地邀請她加入到同學中,和她一起做小組作業,在考試周的時候,結伴在圖書館里熬夜。
所以明明知道蔣靜成下落不明下,她還是選擇先安頓好季啟慕。
因為在她心里,季啟慕也是宛如家人一樣的存在。
“你哥早說跟我說過,讓你不要輕易回美國,你父母給你的那個基金,季遠鴻一直都覬覦不已。
你大概不知道吧,如果你去世并且沒有留下子嗣的話,你祖母就是受益人,”喻看著季啟慕冷靜地說。
季啟慕瞪大了眼睛,顯然他并不知道這件事。
季家的小少爺啊,被嬌寵著長大,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他年少時,有父母庇佑保護,待父母相繼去世之后,季啟復又那樣護著他。
以至于季家的爭斗,他甚至還沒喻牽扯地深。
“所以不要回美國,也不要再回酒店。”
此刻季啟慕也冷靜了下來,車子還在路上繼續開著。
天空陰霾還未散去,這場大雨帶來的災難在這個城市尚未完全褪去,不時還能看到路面上的積水。
肖文開著車到大院門口的時候,因為他的車是外來的,需要被攔住了。
喻從后面打開車窗,因為她最近一直住在家里,所以崗哨早就認識她了,這才給放行。
一直到孟家門口,車子停下,喻推開車門,季啟慕還坐在車里。
她皺眉,卻不想季啟慕反而先問:“你家這這里?”
即便他一直生活在美國,可是在北京生活這些天,對于這些地方,他也有所耳聞。
莊嚴的八一軍旗,隨處可見的穿著軍裝的士兵,這可不是普通地方。
“我以為,以為你……”季啟慕支吾了半天,震驚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喻卻猜到了,不過她也來不及和他討論這些,推著他就下車。
孟仲欽和宋婉都不在家,只有奶奶和王嫂。
為了防止他中途落跑,喻特別把奶奶請了下來,指著季啟慕說:“奶奶,在我沒回來之前,就麻煩您幫我看著他。”
“好啊,”奶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喻說了,她當然愿意幫忙。
蔣靜成的事情看來老人家還不知道,喻也不想讓她多擔憂。
在叮囑季啟慕好好待著之后,就直接開著家里的車又離開了。
她開車的時候,孟西南又打了電話,再得知她已經準備過去了。
孟西南著急地說:“,現在有幾千人在找他,你過去了也未必管用。
你還不如在家里等等消息,要是找到人,我立即給你打電話。”
“我知道,”喻握著方向盤,聲音卻那么地堅定,“我知道我去了也未必管用。
可是哥,你相不相信,說不定小成哥就在等著我,等著我找到他。”
孟西南一個堅定地唯物主義支持者,居然被她這番話打動了。
那么多人在找蔣靜成,就連網上的尋人啟事轉發量有十幾萬,沿岸的百姓也都幫忙在找,可就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喻沒再繼續說,而是掛了電話,專心開車。
原本她開車過去要兩個小時,誰知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她就看見路邊竟躺著一個女人,而她身邊有個男人,另外一個男人正一邊攔車一邊打電話。
可是路過的車輛,卻沒一輛停下來的。
喻原本已經開過去了,可最后還是踩下剎車,又倒了回去。
打電話的男人見狀,趕緊上前,趴在車窗上就激動道:“小姐,能請你幫忙送送我妹妹去醫院嗎?
她快生了,我打了120,可今天到處在救人,車子說要半個小時之后才能到。”
這次暴雨造成了幾十人的死亡,還有不知多少傷患,所以救護車基本是不停歇的。
喻直接說:“快上車吧。”
男人就差給她跪下來謝謝了,趕緊回去,和另外一個人扶著女人起來。
喻下車替他們打開后座,讓孕婦先坐了上去。
孕婦羊水都破了,再加上剛才躺在地上,沾了一身泥,坐在后座的老公此刻忙著照顧老婆,根本沒注意。
反倒是攔車的人是孕婦的哥哥,坐在副駕駛,輕聲說:“小姐,弄臟你的車子,真是太不好意思。”
喻倒是不在意,又問了最近的醫院在哪里。
好在從這里過去,只要十五分鐘。
她車子停下后,原本已經準備離開的,誰知孕婦竟是胎動地更厲害。
最后連喻都不得不幫忙把人推進去。
等孕婦送進產房,她哥哥就拉著喻,一定要給她錢。
喻尷尬地擺手,連說不用。
這家醫院此刻也很忙亂,在洪水里受傷的人不少,況且因為暴雨,各種事故層出不窮,就連掛點滴的人,都比平時多出好幾倍。
喻離開地時候,正好路過輸液室。
她著急往前走,準備早點趕過去,可路過輸液室拐角的時候,就看見坐著的那個人。
他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身上穿著早已經看不清原本顏色的衣裳,背靠在墻上,腦袋歪在一旁,平放在地上的兩條腿下的瓷磚,都是泥。
可是就一眼,她頓住了。
此刻醫院走廊里,人來人往,腳步聲,說話聲,明明聲音那么嘈雜。
可他就是睡地那么熟,那么安靜。
喻站在對面的墻邊,背抵著墻壁,竟是有種腿軟的感覺。
從知道他出事以來,一直撐著的那口子,泄了。
原來他真的在等著她找來。
“哎,這人怎么在這兒睡覺啊,”兩個護士路過,其中一個指了指。
另外一個低聲道:“別說了,之前來了兩個人,輸液室沒位置了。
他就把位置讓給人家了。
他這瓶也快掛完了吧,趕緊給他換一瓶。”
“現在還有這種舍己為人的好人啊,”先開口的護士,挺咋舌的。
因為男人臉上太臟了,又垂著腦袋在睡覺。
所以護士還想低頭,仔細看看他的臉,結果就被另外一個拉走了。
喻慢慢地走過去,然后跪在他身邊。
地上都被他褲子弄臟了,她就跪在泥上,安靜地看著他。
正好旁邊是窗子,突然一縷金色的陽光灑了進來。
這么久的陰霾,終于被吹散了。
喻低頭,認真又虔誠地親他的唇。
誰知她剛湊上去,沉睡著的男人睜開眼睛。
當他看到竟是她時,微愣。
可喻此時已經親完,縮了回來。
蔣靜成的臉臟地都看不清楚原本英俊的模樣,可是那雙漆黑的眸子,一如既往地黑亮。
可偏偏他一歪頭,得意又痞氣地說:“偷親我啊?”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