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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土味vs木頭。)

      裴鈺這回是當真再無靠山了。

      “不是……不是我!”

      他心知走投無路,眼淚洶涌而出,跪在地上用力磕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娘,救我!”

      白婉面無血色,奈何面對著裴風南的威壓與無數人直勾勾的視線,她只能輕闔眼睫,不去看他。

      她也不想變成這樣的。

      他們母子之所以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全是因為,全是因為……

      女人艷麗的眉眼蒙了水色,長睫之下,是逐漸增生的熾熱恨意。

      全是因為裴渡。

      為什么他能絕處逢生,得到謝家青睞,而他們機關算盡,到頭來什么都不能撈到。

      她恨,也不甘心。

      總有一天,她要把小鈺受到的苦難……千倍百倍地奉還。

      “裴家并無異議。”

      裴風南的聲音聽不出起伏:“將裴鈺投入仙盟地牢……即日執行。至于其它賠償,公審之后,我與諸位再做商議。”

      “不、不要啊!”

      裴鈺目眥欲裂:“裴風南!你如今倒是道貌岸然……誰不知道你裝腔作勢!說我是畜牲,你又是怎樣在對我們!我們是你兒子嗎?分明是光耀門楣、為你增光添彩的工具!”

      眾人嘩然。

      他笑得更歡:“尤其是裴渡,真有意思,他小時候常受家法,被打得站不起來,原因是什么?因為他用不出金丹期的劍訣,他那時候才剛剛筑基!”

      謝鏡辭心口猛地一跳。

      裴鈺還想再說些什么,忽有一道掌風自高臺而來,不偏不倚正中胸口,將他擊退數丈之遠,吐出一口鮮血。

      再看掌風襲來的方向,裴風南臉色已然鐵青。

      “至于裴渡――”

      裴鈺卻是繼續哈哈大笑,一邊咳一邊啞聲道:“你在鬼冢殘害我與娘親,這個仇我還沒忘,蒼天有眼,你鳩占鵲巢,奪了我與明川的機緣氣運,遲早會遭到報應!”

      他自知完蛋,即便在最后一刻,也要拉裴渡下水。

      謝鏡辭心里一陣惡心,冷出聲:“奪了你的氣運?這就是你為自己無能找到的理由?”

      裴渡低聲:“……謝小姐。”

      “據我所知,你與裴渡并無交集,無論學宮、秘境還是練劍,都沒有能撞上的時候。”

      她說著笑笑,滿目盡是諷刺:“你們裴家人有個特點,最愛把錯因推到別人頭上,卻看不清一個事實――即便沒有裴渡,你也只不過是個不堪大用、心思齷齪的庸物。”

      裴鈺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又吐了口血。

      “要說湛淵劍,你在他之前就進了劍冢,也沒見湛淵認你做主;要說裴風南親自教授的劍法,在裴渡來之前,你也早就學完了――我倒是想知道,裴二少爺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修為也高出整整一階,為何還會慘敗于裴渡劍下,丟人現眼。”

      謝鏡辭嗓音愈冷:“至于鬼域一事,明眼人都能瞧出貓膩――你在歸元仙府故技重施,沒想到會出事吧?”

      “其實我一直在想。”

      她身后的莫霄陽佯作沉思狀:“如果裴渡真想害人,為什么要動用禁術除去邪魔,把自己的身體弄得一團糟――畢竟這次在歸元仙府,二公子始終縮在角落,沒怎么動手,這才是作亂之人應該有的反應吧。”

      “而且還自己暴露了身體里的魔氣。”

      孟小汀在一旁搭腔:“這不是作繭自縛、自討苦吃嗎?正常人不至于這么蠢吧。”

      此事本就存疑,如今被他們當眾指出,不少人皆露了了然的神色。

      裴鈺匍匐在地,脊背顫抖不已。

      曾經不是這樣的。

      他本應是被眾星拱月的那一個,裴渡向來孑然一身,任由他們冷嘲熱諷,為什么現在……他卻成了孤零零的可憐蟲,裴渡身側卻有那么多同伴?

      “裴風南氣得臉都成方塊了。”

      莫霄陽嘖嘖搖頭:“這叫什么,家門不幸。”

      “不。”

      謝鏡辭雙手環抱,哼笑應他:“父慈子孝啊。”

      裴家事畢,謝疏高興得很,臨行之前不忘了嘿嘿笑:“今日趁著大家心情不錯,回家開一壇珍藏老窖――滿園春,聽說過沒?”

      “滿園春可不適合孩子喝。”

      云朝顏招出法器,望向裴渡:“當日鬼冢一事,我與謝疏會盡力查清,你無需擔心。”

      “我們本是去了鬼冢,但當日沒留下什么痕跡,毫無線索。”

      謝疏撓頭:“我倆打算不久后再去一遭,帶些法器,看看能不能找到當日現身的妖魔,再探入它們神識搜尋記憶。”

      裴渡未曾被長輩如此上心過,聞微怔:“多謝二位。”

      謝疏擺手笑:“不用不用!畢竟是一家人嘛!”

      “要御劍回家,路途遙遠,好累啊。”

      謝鏡辭手里把玩著鬼哭刀:“要是能瞬間移動就好了。”

      她話音方落,便聽裴渡低聲道:“謝小姐,可以在我身后。”

      于是謝鏡辭詭計得逞,歡歡喜喜站上他的劍。

      “我覺得,謝小姐這幾天好像不太對勁。”

      莫霄陽吸了口冷氣:“她是不是在修習什么新型法術,威壓太強,講話能讓人起雞皮疙瘩?”

      這明明是嬌氣包,你這鋼鐵直男!

      謝鏡辭摒退腦袋里的系統,朝謝疏遞去一道視線。

      她爹無意之中聽見土味情話,驚為天人,特意從她手上討了幾個法子,正躊躇滿志,想在她娘身上實踐一番。

      可能這就是幾百歲老人們的黃昏情調。

      “夫人,我近好像不大對勁。”

      謝疏立于劍上,端的是霽月光風,深情款款:“耳邊總環繞著你的聲音,識海中也盡是你的身影。”

      云朝顏很明顯打了個哆嗦,毫不掩飾面上的嫌棄。

      云朝顏:“你腦子進水了,耳鳴。”

      謝疏:……

      謝疏:“夫人,你知不知道,我不愛牛肉,也不愛羊肉,唯獨對你情有獨鐘――因為你是我的心頭肉。”

      云朝顏面無表情,看一眼身后努力憋笑的一群小輩。

      云朝顏:“我不養魚,也不養貓狗,唯獨對養你情有獨鐘。”

      還沒等謝疏喜出望外滿臉通紅,她又冷冷一笑:“因為養豬致富。”

      謝疏懵了。

      他認認真真學了好一通,本以為能將夫人撩撥得滿心歡喜,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他他這要怎么接?

      謝疏迅速瞅一眼謝鏡辭。

      他閨女正左右張往,假裝四處看風景。

      曾一劍開山的劍圣凝神屏息,說出最后一句必殺技:“夫人,知道你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區別嗎?”

      因為星星在天上,而夫人在他心里!

      有誰能抵擋這樣的情話!當初他從辭辭那里聽見,可是心動到難以自制!

      云朝顏:“知道你和地上猩猩的有什么區別嗎?”

      眼見謝疏搖頭,她抿唇一笑:“夫君,沒有區別。”

      謝疏:……

      他是傻子。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謝疏的情話攻勢以慘敗告終,怔忪之間,忽然察覺跟前的雨絲盡數消失,不見了蹤影。

      ――他大受打擊,沒心思動用除水訣,是云朝顏特意擋在風雨襲來的方向。

      謝疏好感動:“夫人。”

      謝疏:“夫人,要御劍回家,路途遙遠,好累啊。如果能瞬間移動就好了。”

      謝鏡辭:?

      爹,你在做什么啊爹!讓你學情話,你不要把嬌氣包人設也學走了啊!

      風里雨里,云朝顏無可奈何按了按太陽穴:“……上來。”

      于是謝疏也詭計得逞,歡歡喜喜跳上她的刀。

      好家伙。

      謝鏡辭在心里連連搖頭。

      她爹她娘一個土一個木,搭在一起,居然還挺和諧。

      修真界的俠侶大多有別號,她已經替他倆想好了。

      等某日謝疏與云朝顏行俠仗義,被救之人出聲詢問:“二位前輩如何稱呼?”

      答曰:土木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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