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丑四竟然在向他示威?想通這點的惠王頓時覺得胸口就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一樣,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張平很興奮,惠王府的格局圖紙他也就看了半天,可竟能給他完全無誤地摸到惠王所住樓宇。這證明了什么?哈哈!
說起來那小樓及周圍的機關還不少,如果不是他對此也有所研究,今晚還真有可能栽在那里。
我果然是高手啊!張平樂得嘴巴要咧到耳朵根。回去的路上還順便拐到韋府附近張望了一番。
韋相和他那個已升作刑部尚書的癡情種兒子現在在干什么?
想想,有點心癢。很想溜進去看看,但又怕對地形不熟留下把柄。想來想去,只能依依不舍地離去。
與此同時,瘋子在焦急地等待,而寧王卻很安靜地看書。
“您不擔心嗎?”
皇甫桀淡淡地道:“有什么好擔心的?”
“那里可是惠王府!而且他才回京幾天?周圍的地形他還不熟悉,更不要提惠王府機關重重,太子派了多少人進去刺殺惠王?一個個都有去無回。張平他……”
“皇宮他都能來去自如,何況一個惠王府?”
“那不一樣!”瘋子氣得跺腳。
“你好像很關心張平?”
瘋子一愣。
皇甫桀目光仍舊落在書本上,很隨意地說道:“他是我的人,我一個人的。明白么?”
瘋子眼神閃了閃,表情古怪。
“怪不得張平在雁門關六年也沒交上一個朋友,就連他親手救出的幾人也對他若即若離。王爺,我能不能問這是不是都是您故意為之?”
“你是明白人。”皇甫桀頭也未抬地笑了笑。
瘋子背后頸毛倒豎,立刻非常明智地主動轉換了話題:“您把葉詹用這種方式送回去,就不怕惠王對您心生警惕,進而對您下手?”
皇甫桀抬頭微笑道:“老二不是笨蛋,他絕對不會在如今局勢不明的時候主動對付我。我把葉詹送回去,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我偏偏用這種方式送,讓他看不出我對他到底抱了什么意思。他這人好思慮、又小心謹慎,想得越多就越不敢對我動手。”
皇甫桀心中愉悅,其實說穿了,用這種方式把人送回去只不過是他想出一口惡氣罷了。而張平一定會幫他出成這口氣。
不久,張平無事歸來,看到瘋子從他身邊走過去時投在他身上的眼神,張平不解。
這瘋子什么時候成佛祖了,竟用那么悲天憫人的眼光看人?看得他一身雞皮疙瘩差點掉滿地。
兩天后紅袖送來兩名美貌的年輕女子,說是皇貴妃賜給寧王身邊侍候的。
而這兩名女子由她親手調教。當年賢妃想要拜托她的事,也就是此事。妄她當時還以為……
寧王皇甫桀把紅袖請進內廳,也不知兩人在里面談了些什么,出來時年近四十的紅袖臉上帶了兩抹紅暈,眼中也亮亮的,就像是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
看到門口的張平,紅袖臉上的笑容一收,瞟了他一眼,忽然道:
“這幾年你一直跟在王爺身邊,是么?”
“是。”張平躬身回答。
“這幾年你似乎也變了些?倒似你剛進宮那會兒的樣子。”紅袖眼眸很利,很快就看出張平與六年前的不同。
“沙場上人的生死看多了,很多事也就沒那么害怕了。”張平老實地回答。
紅袖點點頭,認可了張平這個解釋。
“你現在還在侍候王爺的床笫嗎?”
張平很平靜地回答:“偶爾。”
紅袖眼中閃過一絲不知什么意味的光芒,唇角帶了一絲嘲笑道:“沒想到你一個太監卻沾了龍子如此多雨露。可惜,你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女人還能生個孩子保住將來,你就只能等年華老去。將來如果你幸運,說不定能在那位身邊做一個侍奴侍候到老。如果不幸,唉。”
張平低著頭,沒有吭聲。
紅袖心中浮起一絲難的爽快之意,她認為張平一定在傷心。而這個人比她不知可憐多少倍!一個太監沾龍子雨露能有什么好下場?
“你要小心點,娘娘給王爺指定的那位官家女兒可是個厲害的主。”
張平心中一驚,忙問:“王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當然。”紅袖看他大驚失色的表情,心中越發覺得這個太監悲慘,心中也越發愉快。
慘!那小子肯定又要發瘋了。張平耷下腦袋。之后幾天晚上他是絕對別想好過,頭疼!
“你好好侍候王爺,別怠慢了。”
“是。”張平有氣無力地回答。
紅袖滿意了,帶著無比愉悅的心情離去。
廳門再次打開,門內有人對他招了招手。心情不快是真的,找理由拉張平上床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有這么好的機會不利用白不利用。門內人陰險地想。
張平哭喪著臉,乖乖進去了。
事后,等那人滿足了,張平扯起嗓子就吼:“這日子沒法過了!”
饜足的男人被他沙啞難聽的吼聲嚇了一跳。
“我們得想法把韋問心拉到這邊來。”張平轉頭提議。如果還要這樣忍氣吞聲,三天兩頭讓什么人來刺激他家王爺一下,他也別指望跟高手過招,直接躺床上安度晚年好了。
正在回憶余韻,順便思索如何和已成為皇貴妃的女人過招的皇甫桀聞抬起頭,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張平發狠道:“我沒你和瘋子那么多智謀,但我知道做人要講理。你立了大功回來,皇上不但收了你的兵權,連個實權的職務也不給你,這怎么都說不過去。你娘和外公干啥的?讓他們給皇上叫屈去。做長輩的給晚輩出頭本就天經地義,他們不給你出頭,別人還奇怪呢!”
皇甫桀跳起眉毛,這人受什么刺激了?一個多時辰前紅袖跟他說的,他在里面聽得一清二楚,沒什么不對的啊?難道……皇甫桀心中冒起一股喜悅,這愣子在吃醋?所以開始發橫?
“大將軍不是派人來信說,皇上對太子現在有所不滿,暗中在削減他的勢力嗎?我們和惠王合作,先把太子管城防的兵權奪過來!”
張平這個想法與瘋子不謀而合,但皇甫桀卻開口道:“太子恐怕也在提防這點,而且父皇的想法也難測。就因為我現在沒有實權,所以我比任何一位皇子都安全。如果我手上一旦有了實權,恐怕他們就要聯合起來先對付我了。”
“這么麻煩?”張平抓著被子,用勁思考了一會兒對皇甫桀道:“那我幫你殺了他。”
皇甫桀伸手摸上張平的小腹,眼中流露出暖暖的笑意。
“怎樣?”他寧愿幫他殺他兄弟,也不希望皇甫桀再親自動手。三皇子和六皇子的死,他一直不敢提,更別提說他了,這人的心境就像單足立在懸崖邊上一樣,他現在只能想法拉住他,哪敢給他一點點刺激。這人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一樣正常,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皇甫桀搖搖頭,笑容很溫和,嗓音卻讓人不寒而栗:“我不想這么便宜他。”
“你想怎么做?”張平神色有點凝重。
“我要他嘗嘗一無所有、被人當狗打的滋味。”
張平幾乎是他肚里的蛔蟲,脫口就出:“你想讓皇上整他?”
皇甫桀笑瞇瞇地湊過臉,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鼻尖,“我們再來一次?”
張平放心的同時白了他一眼。他就怕這人會忍不住想要自己動手報仇,還好還好。
立了大功而歸的寧王封賞雖然不少,但明眼人卻知道這位四殿下被委屈了。
可寧王像是對此并無多大反應,高高興興地搬到了廣大的新府邸,高高興興地當起了閑散王爺。
幾乎也算是閑散王爺的五皇子舒王自然而然就與他來往多了起來。
太子與惠王一心籠絡皇甫桀,時不時就讓人發來請柬請他過府一敘。皇甫桀不管誰來請他,從不拒絕,完美地保持了中立。
時間一久,太子一派也不再把這位閑散王爺放在眼中。倒是惠王從沒放松過對這位弟弟的警惕。葉詹當時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密信已全部落入寧王手中。
刺探軍情,這是大罪。如果皇甫桀在恰當的時機,把葉詹和那些密信交給勝帝,他很有可能會一敗涂地。可皇甫桀卻把主要的人證葉詹還給了他。
葉詹還是葉詹嗎?惠王忍不住想。為什么這名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如今提起那丑四,語調中會不由自主帶上一絲敬佩?
對了,他不是被他在沙場上救過一次嗎?難道……!
一轉眼,大半年過去了。
大亞整體來說,堪稱邊關安寧、四海升平,老百姓也能安家樂業。京城的繁華仍舊如同往日一般。
寧王府自從搬了新府后,就一改往日樸素陳舊的面貌,變得……像個王府。
而往日寂靜的寧王府后院也多出了許多各地佳麗。有賢貴妃送的、有太子送的、也有惠王和舒王送的,而一些大臣看寧王來者不拒,以為他喜歡美色,便也投其所好送了不少來。
寧王與這些美女經常褻玩,可他脾氣古怪,經常會為一點小事大動肝火。動不動就把前天還喜愛非常的女子送給別人、或者干脆虐待至死。
而這些美女對寧王簡直就是又怕又恨。
怕他的喜怒無常,恨他的暴虐。
漸漸的這些傳聞也就傳了出去。
之前皇貴妃還說要給皇甫桀指定婚事,可聽說對方那個厲害小姐聽了傳聞后死活不肯嫁了。之后皇貴妃也試著找了一些其他官宦兒女,竟無一人立刻答應。與寧王剛回京那會兒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皇貴妃大怒,她知道除了他那個兒子在床上的性癖怕人以外,還因為他始終沒有受到皇帝寵愛有關。連立了那么大的功回來,也不過給了些虛名。而她身為皇貴妃又怎樣?還不是要給那女人彎腰!這叫她怎能甘心?
皇貴妃令紅袖甚至讓大將軍三番五次去提點皇甫桀,讓他在朝廷里掙點實權。可皇甫桀一概當耳旁風,當時唯唯諾諾,事后就拋到了腳后跟。
而誰也不知道的是,曾經三皇子安王的勢力正在一點點被皇甫桀收進囊中。那些曾和皇甫桀一起征戰雁門關的將領更是表示了臣服之心。
皇甫桀甚至聯系上了已故六皇子的母親德妃。
一切都在水面下進行。
京城內太子和惠王越斗越烈。逍遙王爺皇甫桀則表面逍遙,暗里繁忙。
張平也忙,忙著到處收集信息、挖人墻根。至于皇甫桀在府中的糜爛生活,他看到就當沒看到。妙的是他和皇甫桀之間的事似乎并無人傳,也許這跟皇甫桀表現出喜歡美女有關?
其實張平不知,不是別人不傳,而是他家主子皇甫桀的話題性不夠高。如果把皇甫桀換成太子或惠王,那絕對是另一種場景。
對于外界傳被皇甫桀虐待至死的那些女人,十有八九不是探子就是刺客。而他們為了解決這些女人,只能做出如此假象迷惑敵人。
張平覺得這些女人很可憐,被當成工具出賣**也就算了,還得把條命搭上。但他也只是可憐她們,并沒有去做些沖動的蠢事。大家各為其主,愿意投誠過來最好,如果不愿那也只好斷除后患。
皇甫桀跟他說:害了這些女人的是他們的主子。如果他哪天被抓,也是他害了他。但他一定會竭盡全力救他,哪怕付出一切也絕對不會把他棄之不顧。
張平聽了這話,平時行動更為小心。他壓根就沒有去懷疑皇甫桀的話,也許在他內心深處,他其實是明白的,皇甫桀對他的在意早已不是一般兩般的在意,那個人為了他……
對于皇甫桀來說,這些女人就是敵人,跟戰場上的匈奴一樣。如果這些女人無辜,那戰場上死的無辜人更多。
而對張平來說,皇甫桀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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