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低垂，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飯，“所以，我爸一高興就把我賣給他了？”

“熙熙，”沈湛沉聲開口，“我愛屋及烏，讓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報答我，別有負擔，我不會逼你讓任何事。”

陸熙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你和百合今晚就住在回廊東邊的房間吧，我一會兒讓趙姨收拾出來。”

*

夜闌人靜，周顯峰坐在老槐樹下的藤椅上，怔怔遙望著天上的月亮。

今兒是十五，白玉盤似的照得四周通明。

忽然，肩膀略微一沉。

周顯峰笑著回眸，“還沒睡？”

陸熙將薄毯披在父親肩上，隨即蹲下身，伏在他膝蓋，有些哽咽地叫了聲“爸”。

周顯峰摸著女兒的頭發，英俊的眉眼間也添了幾道歲月的痕跡，“鐘奕都和你說了？”

陸熙點頭。

周顯峰一聲輕嘆，“笒笒…爸爸再不能接受失去你了，所以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隨意結束自已的生命。”

陸熙又點點頭。

“還記得，我第一次教你媽媽爬樹，就是爬的這棵槐樹，她膽子小，還是我背上去的…”

“我盡力護著她，可她還是劃傷了…她害怕我被她外祖家責罵，愣是忍著沒掉一滴眼淚。”

往事如風，吹得周顯峰眼角濕潤。

“我和瑜霈，兩小無猜，互生情愫，竟也不知不覺在一起度過了十三年的寒暑時光。”

“后來，她外祖家沒落，再見面已是物是人非…”

“我要是知道她懷著我的孩子嫁給陸兆遠，我絕對會不顧一切帶她走！”

“我永遠記得我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我說，你要嫁便嫁，我只當從沒愛過你。”

“呵！我終是帶著悔恨過余生，萬貫家財也填補不了我永失愛人的痛苦。”

周顯峰長嘆，“笒笒啊，人生憾事十有八九，最錐心刺骨的，莫過于再想說愛的時侯，人已不在。”

“爸爸…還有你，可你，還能有誰呢？”

陸熙緩緩抬起頭。

月光皎白如晝，可她愈發看不懂周顯峰眼中的悵然。

*

回到房間，燈還未開，陸熙就感覺雙腳騰空，一陣天旋地轉。

雪松香撲鼻而來，她下意識勾住男人脖子。

下一秒，她陷于柔軟大床，沈湛傾身壓下，比這暗夜更加魅蠱人心，“熙熙，我沒地方住了。”

……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