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今兒個大年三十,您將世子殿下送您的那塊玉佩戴上吧!是錦鯉呢,多喜慶!”進寶連忙開口道。
果然,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一愣,緊接著,便云開霧散,蘊藏其中的血腥和狠戾,漸漸淡去了。
“嗯,拿來吧。”他聽到薛晏吩咐。
進寶也算摸出了門道。
這位爺,通身都是逆鱗,誰都碰不得。唯一一個可以順毛擼的地方,就是和世子殿下相關的地兒。
想來也是,那位活菩薩,救苦救難的,連這位惡鬼也能度化。
進寶見狀,連忙狗腿地跑到薛晏的床邊,將枕頭下壓著的紅封取了出來,雙手遞給他。
果不其然,他主子沒拒絕。
甚至他主子將燒到一半的密信,就這么放在桌上,低頭系玉佩去了。
通透的一只青玉錦鯉,盈潤溫和,掛在薛晏身上顯得頗有幾分違和,活似閻王穿袈裟,怎么看怎么別扭。
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青玉盈潤的光,竟也反射了兩分,到薛晏那雙冷厲的眼里。
將那對沒什么溫度的琥珀色眼睛,都映出了幾分溫和清潤的色澤。
進寶出了會兒神,便連忙狗腿地上前,替薛晏將后半張密信燒了。
薛晏這才分出了兩分注意力,落到了進寶身上。
他想起密信上的另外兩條信息。
一個是說,宜婕妤宮中無人知道她和靈臺郎的關系,他們二人互通有無,向來都是宜婕妤借著禮佛的名頭,在佛堂后挨著欽天監的那條小道上與靈臺郎相會。
第二條說,進寶的親娘染了肺疾,沒錢治病,問薛晏當如何處理。
薛晏低頭,撥弄了一下身側的那只青玉錦鯉。
“一會自己到庫房里支些銀子。”他擺弄著腰側的鯉魚,握在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淡淡道。“要多少拿多少,送出去給你母親治病。”
進寶一愣。
他家里前兩日才送信進來,說他娘這兩日咳嗽得有些厲害,想讓他送些銀子出去。但進寶手頭不怎么寬裕,拿不出錢來,只好等著待年后得了賞賜,再一并送出去。
卻沒想到,主子連這都知道?
他家里人并不知道那些死士的存在,他本以為,自己家里的人只是作個脅迫而已,卻沒想到這樣的事,他們也會報來宮中。
……還會分心幫自己的忙。
進寶頭一次有了種,自己不光是個用了就丟的工具,而是被他們當成了自己人的感覺。
他的眼眶頓時有些發燙,跪倒在地道:“奴才替娘多謝主子!”
薛晏卻瞥了他一眼,分毫不當回事。
他不過是剛才忽然想起了小孔雀罷了。
他忽然想到,如果是小孔雀知道了這件事,一定要想方設法地把進寶的娘治好的。自己雖沒這個閑心,卻不知為何,不太想做違背小孔雀的想法的事。
不過是一點錢罷了,一句話的事。
他站起身,繞過了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進寶,走到鏡前,側身照了照。
他衣服多為深色,氣質又沉冷,這玉佩戴在他身上,看起來并不怎么合適。不過薛晏盯著那玉佩看了一會兒,面上卻露出了個笑容。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薛晏瞥了進寶一眼,進寶便連忙連滾帶爬地起身,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外頭的鞭炮聲便熱熱鬧鬧地涌了進來。君懷瑯站在門口,穿了件軟紅的大氅,微微一笑,清冷的面上都染了兩分過年的喜氣。
“五殿下在嗎?”君懷瑯笑著問道。“姑母喊他一同去看放鞭炮呢。”
薛晏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君懷瑯自己來的。他總將自己的想法套到淑妃身上,每次都蹩腳得很,卻總以為自己看不出來。
不過他什么都沒說,單手扯過披風,走上前來。
“來了。”他停在了君懷瑯面前。
“你把玉佩戴上了?”他一走近,君懷瑯就眼尖地看見了他身側的玉佩。他打量了幾眼,笑著說道。“還是合適的,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我這里也有一個要給你。”薛晏說著,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紅封,有些生澀地開口道。“過年好。”
進寶在旁邊,眼尖地看到了。
不同于那些包著銀兩元寶的紅包那般形狀分明,那只紅包平平整整的,厚度還特別驚人。
進寶一眼就看出了那紅包里裝的都是銀票。他替薛晏收拾過庫房,對他手里有多少錢,也算知根知底。
……瞧著那厚度,想來這位主子除了留下養死士的錢,已經將自己的私庫掏得七七八八,不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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