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唐嫵面露詫異:“怎會?殿下曾與我說過,這場仗怎么也要兩個月,現下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如何能抵京?”
“你別急,我今夜前來便是因為此事。原本我也以為此戰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可沒成想,就在咱們返程的時候,渝帝拔營竟然不是障眼法,而是為了前來議和的,不僅如此,他還要與我們簽二十年的停戰協議。”
“世子的意思是……他們并未開戰?”
“既然有了議和的意愿,按理說確實不該開戰,可渝國駐扎在西北的將軍杜羌好大喜功,他覺得攻下蓉城近在咫尺,不可放棄,便違背了渝帝的旨意,執意出兵攻打蓉城。此事,在對戰了八日之后,以殿下親手取了杜羌首級為終了。”剛說完,程煜的眉頭就皺的更深了。
按說兩軍打仗,取敵軍將領首級應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可昨日傍晚,在接到了楚六的飛鴿傳書之后,才發現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燕國主和,望沒有硝煙,百姓安居樂業,這是一直未曾變的宗旨。
渝帝肯議和,這應該是正合殿下心意,就算是杜羌派了人攻打蓉城,那也不是渝帝本意。殿下大可以留他一條人命換做籌碼,直接取了首級,根本不是殿下的做派。
他也是看了信件才知曉,杜羌出兵之時想的便是快攻,可郢王只守不攻,讓他徹底陷入了焦灼。杜羌沒了辦法,便用射箭的形式,給郢王遞了字條。那字條是楚六親自拔下來的……可他沒成想,郢王在看過以后,立即就率了八千騎兵沖了出去,兵行險招,不出三日,就取了杜羌的首級。
因著楚六當時正在場,所以也瞧見了那張字條。
那字條上赫然寫著八個大字——汝妻甚美,滋味極佳。
這里面這個妻,指的是誰,就不而喻了。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議和失敗,要繼續開戰的時候,渝帝的特使再度前來,不但毫無怪罪地取回了杜羌的首級,更是拋出了希望兩國通商的橄欖枝。
渝國人嗜血善戰,野心勃勃,從未在戰場上做過虧本的買賣。所以渝帝這般舉動,就更是耐人尋味了……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那日妧妧與他說的話。
程煜一臉嚴肅道:“妧妧,我問你,你在荊州的時候,那渝帝除了給你看了先皇后的畫像,可是還說過什么?”
唐嫵搖搖頭,“并……并無。”
“妧妧,你與我實話實話,我不會害你。”
“他……曾讓我留下,做他的皇后,可是我并未同意,我就跪了一晚上,渝帝就放我走了。”
聞,程煜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低頭看著她的肚子,微微出神。
到底還是讓他猜中了,渝帝如此,只怕是為了她而來。
半響,程煜低聲道:“妧妧,你聽我說,在殿下回來之前,你最好不要出這個院子,記住了嗎?”
“可是出事了?”
程煜見她面色憔悴,也不方便與她說太多叫她擔憂,“你只需要記住我與你說的,其余的,你不要多想。”
又過了一會兒,程煜見魚肚白都已斜斜地掛在樹梢上,便連忙翻出了院子。
時間緊迫,誰都沒有注意到東邊墻籬之中,那雙在暗中窺視的眼睛。
——
戲班子里的那個女孩叫念青,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安茹兒面前,一字一句地復述著她昨夜所見之事。
一旁的陸嬤嬤舉著一張畫卷,低聲問到:“你昨夜見到的那個人,是他嗎?”
念青點點頭,“回稟王妃,確實是此人。”
“他在唐姨娘的屋子里頭,呆了有多久?”
“奴婢約莫著,差不多得有一個時辰左右。”
得了這句回答,安茹兒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瞬間站起了身子,厲聲道:“這煜哥兒真是瘋了,他可知道夜闖王府妾室的院子,是什么罪名嗎!這是若是叫姨母知曉,該有多傷心!”
“王妃莫急,皇家對程家向來沒有半點兒猜忌,煜哥兒這事,殿下定會酌情處理。”陸嬤嬤道。
安茹兒拿出了手中的帕子,顫巍巍地擦干了淚痕,深吸一口氣道:“陸嬤嬤,備馬車,我們即刻回程府。”
“王妃是要做甚?”
“這事不能叫殿下知曉……絕不能。”安茹兒低聲道。
“王妃的意思,是要放過這個機會,包庇喜桐院那位?”
她安茹兒生來只是安家庶出一脈一個不起眼的姑娘,掉在人堆里,只怕連一個五品大員家的女兒都不如。
她野心勃勃,算計了無數人。
可唯有程家,她做不到如此。
姨母從小待她就好,程家上上下下每個人,就連一個廚娘,都把她當大姑娘敬著。若不是她非要這郢王妃的頭銜,也許……她同程家的關系,還能和從前一樣。
再道句最直接的,她與程家本就是一體,若是程家和殿下之間生出了嫌隙,她這郢王妃也算是當到頭了。
所以,她要通過這件事,重新挽回程家,重新挽回殿下。
她要程煜好好地當他的程國公世子。她要喜桐苑那位,今后再擋不了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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