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大隊長是笑著說的,神態十分輕松,那樣子一看,就是特別的成竹在胸,特別的有把握,等于是明著告訴朱海潮——小子,你老實點,我們都知道了!
朱海潮頓時就頹然坐了回去,垂下腦袋,深深埋入自己的雙手之中,捂住了臉。
案子辦到這當兒,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來。
南門分局從民族學校請來一位承山籍的民族教師,據說精通承山地區境內的各種方,在整個天南省的方和民族語研究界,都有一定的名氣。這
個方面,他是專家。事
實證明,這位專家還真不吹牛,有實實在在的本事。
在辦案民警聽起來如同天書一樣的那羅村方,在專家耳朵里,相當清晰而且很有條理。據專家說,邦采使用的這種民族語,雖然古老,而且使用的范圍不大,卻有著自己完備的語系。
老實說,是不是有完備語系,刑警們有點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案子。
當專家嘴里說出那種語的時候,邦采頓時眼神一亮,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樣子。對
邦采這種心態,刑警們是真的有些難以理解。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么?等他交代清楚了,等待他的,必定是法律最嚴厲的懲罰。被
判處死刑的可能性極大。不
過專家隨即解答了他們的疑惑。據
專家說,這些山民,其實思想相當簡單,考慮問題是直線模式,遠沒有城里人那么復雜。這個和他們生活的環境有關,也和他們所受的教育程度有關。反
正在那羅村那樣一個極度閉塞,近乎原始的小山村中,看待問題處理問題的模式往往極其簡單,簡單到令人吃驚。既
然警察們抓到了邦采,邦采就承認自己失敗,愿意招供一切。你
有本事抓到我,我服氣!
想要知道什么,盡管問,我知無不無不盡。
這就是他的邏輯。
邦采甚至告訴警察們,昨天晚上我就什么都想告訴你們了,可是你們聽不懂,把我憋得!現
在終于有個能聽懂,能溝通的人出現,邦采別提有多高興了。專
家也證實,對于普通話,如果說得慢點,邦采勉強能懂得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不太會說。找
到了合適的翻譯,接下來的工作進行得相當的順利。
邦采痛快地承認了一切。確
確實實是朱海潮請他到城里來的,朱海潮說,要他幫忙除掉幾個仇人。因為朱海潮給那羅村捐了不少錢,邦采認定朱海潮是個好人。他的仇人,自然也就是邦采的仇人了。
除掉壞家伙,理所當然,沒什么好推辭的。
這番話一說出來,包括衛博教授,李副總隊長在內,警察們都是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他們的思維,竟然簡單直接到了這種地步?難
道不知道殺人是死罪?
專家再次回答了大伙的疑惑。
“他們相信天罰。只有該死的人,小鬼才能殺死。不該死的,小鬼是殺不死的……他就是這么說的。”好
吧,我們都被打敗了!從
一堆刑警的臉上,專家讀到了這樣的信息。人
家腦子就是這么簡單,思維就是這么直線,你能怎么辦?
其實在他們過往辦的很多案子中,有不少這樣思維簡單直接的犯罪嫌疑人。僅僅因為一句口角就動刀殺人的,都不是個別現象。邦
采為了報恩,為了幫好人除掉壞人,斷然出手,似乎也沒啥毛病……“
問問那小猴子,手爪上淬的是什么毒藥。”這
一點也是必須要搞清楚的,對警察還不算至關重要,對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就太重要了,他們為了查出毒物的來龍去脈,這些天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
深坑啊!邦
采說了幾句話,專家翻譯過來后,大家再次面面相覷,完全不懂。專家和邦采反復溝通之后,告訴大家,一共用了四種毒物,兩種動物性的,兩種植物性的。但到底是哪兩種動物毒素,哪兩種植物毒素,專家也說不清楚。因
為當地對動植物的稱呼,和標準學名完全不一樣,專家也沒辦法分辨明白。只能等以后,邦采把那兩種動物和植物的實體指給他們看,他們才能搞清楚了。這
個可以押后再說。隨
著訊問的深入,辦案警察們發現,邦采的記憶力非常好,對每一次放小鬼出馬的時間細節都記得很清楚,基本上和肖老板,張樹春,韓小山遇害的時間地點完全一致。訊
問到這里,大家都暗暗點頭。
這個案子,差不多是破了。基
本算得是鐵證如山!
不管將來審問朱海潮的時候,他如何狡辯,都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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