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人拖進車里,用安全帶綁住的莊苗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無掙扎的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怨恨和憤怒。
什叫自私?被搶了男朋友的人是她啊!被劈腿了的人也是她啊!付出一切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人更是她啊!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為什還要她來剪掉長發,為這些加害者澄清?
為什?
在這種極端無恥地逼迫下,莊苗對善的堅守終于破碎了。這就是她總把人往好處想的下場!
她不斷發出尖叫,披頭散發的樣子像一只鬼。
路過的汽車聽見響動放慢了速度,似乎在查看情況。
莊沅連忙解開莊崇鈞的領帶,團成團,胡亂塞進莊苗的嘴里,催促道:“爸爸,去我經常去的那家造型工作室!快點!”
莊崇鈞立刻點燃了引擎。
他不會去管女兒是什感受,他現在只想馬上幫兒子解決問題。在他里,小兒子才是最重要的,莊苗和莊理只能靠邊站。
看著父親冷酷的背影,莊苗忽然安靜下來。她又一次意識到,哥哥說的是對的,這個家只是莊崇鈞和莊沅的,不是他們兄妹倆的。早在媽媽死了的時候,他們也同時失去了爸爸。
深深的懊悔涌上了莊苗的頭,讓她渾身脫力。她慢慢靠倒在椅背上,雙眼無神地看著車頂。
方宇小心翼翼地說道:“苗苗,你不?氣了吧?你愿意幫我嗎?對不起我錯了,求你幫幫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對你,我再不玩了。”
莊苗轉頭看他,眼瞳里的淚光散去了,轉而凝起一絲黑氣。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然后疲憊地閉上雙眼。
她總是善良的,寬容的,豁達的,她會輕易原諒所有人的錯誤。于是莊沅和方宇馬上放松了警惕,幫她把嘴里的領帶取出來,好聲好氣地安撫。
他們的道歉沒有絲真,不過是為了騙取自己在記?會上的配合罷了。這點,莊苗是心知肚明的。
她再無法欺騙自己說:這些人是愛自己的。
她閉上眼,鎖住了想要流淌而出的淚水。
到了造型工作室,莊崇鈞親自和造型師商討保密事宜,并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莊沅和方宇各自找了個沒人的房間,給經紀人打電話。
莊苗被幾名保鏢團團圍住,根本無路可跑。她稍微動一動,這些人就會萬分警惕地看過來,儼然把她當成了囚犯。
莊苗的已經被傷到血肉模糊,幾近破碎。
她只能拿出手機,默默給哥哥發短信,把自己的情況簡單講述了遍,忍著淚水打出一行字:哥哥,你說得對,我們才是一家人。
莊理回復道:不,你已經不是我的家人了。
莊苗愕然地看著這句話,本就血流不止的臟仿佛遭受了刺穿般的疼痛。
哥哥,你怎么能說這種話?連你不要我了嗎?她的淚水再忍不住了,滴滴地落在手機屏幕上。
不,是你先放棄了我。前陣,當我遭受網絡暴力,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你在哪里?你有給我打過個安慰的電話嗎?你有站出來為我發聲嗎?
你說你愿意原諒我的性向,你以為我就會感動嗎?不,我點兒也不覺得感動,我只覺得可悲可笑。我沒做錯任何事,我不需要你的原諒。
你好好回憶下過去,然后再來告訴我,你有支持過你唯一的哥哥嗎?你有保護過他嗎?你有站在他這邊,幫他對抗過外界的抨擊嗎?你有幫他分擔過傷心、痛苦和煩惱嗎?
如果這些事情,你件都不曾做過,那么現在,你有什資格質問我?首先放棄家人的那一個不是你嗎?
莊理停頓良久才又寫道:后我想問你,你愛過你的哥哥嗎?如果不斷幫助別人傷害他,就是你表達愛的方式,那么我只想說:謝謝,不用了,我們互不干涉吧。
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莊理便把手機拋到一邊,不再理會。
莊苗努力辨識著這些話,鎖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還是滾滾落下。
她錯了!這些年她簡直錯得離譜!她怎么能為了那些外人,把自己的親哥哥傷得這深?
哥哥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為她好啊!哥哥才是世上唯一會真為她考慮的人。
哥哥我錯了!對不起!以后我都站在你這邊,我是真的愛你,我只是糊涂了,我不知道我這些年到底在想什。我好像一直活在夢里。哥哥,你原諒我吧?
把這段話發送出去之后,莊苗屏息地等待著,可是那邊卻始終沒有回應。
看來哥哥是對她徹底失望了。
這無可厚非,自從莊沅來到莊家后,只要哥哥和對方發生沖突,莊苗總是站在莊沅那一邊。她從來不會問前因后果,只會不斷要求哥哥退讓甚至是道歉。
她從莊崇鈞那里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的——莊沅小,哥哥姐姐都要讓著他。
莊苗讓著讓著就習慣了,根本沒想過,當有天,自己讓到不能讓的時候該怎么辦?
而眼下就是這樣的時候。
她已經讓無可讓了。
她失去了哥哥、爸爸、男朋友。她甚至連自己的頭發都保不住。而這切都是因為莊沅。
莊苗垂下頭裝作擦淚,實則卻是為了藏起自己忽然迸發出刻骨恨意的雙瞳。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會傷心,會痛苦。當傷心痛苦達到極致的時候,臟會裂開,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隨之爆發。
看著造型師走過來,擦咔幾下剪掉了自己的長發,她閉了閉眼,忽然產?了個瘋狂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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