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總是無法拼湊對方留下的線索。”
好比一個巨大的蜘蛛網,他們只抓到了一條絲。
而這條絲線上有那么多的方向岔口,他們根本不知道主謀在哪個位置。
賀決云都有種想隨便試試的沖動了。
穹蒼思考良久,回復說:可以試試。
賀決云問:“因為你相信范淮?”
穹蒼:他失蹤那么久,總要干點事的。
畢竟好歹算是我的學生。
賀決云一想也是。
范淮失蹤那么久,還冒險留在a市,肯定有些別的理由。
賀決云說:“如果真的跟醫院有關的話……”
穹蒼搖頭:我堅持我的想法,不是醫生。
穹蒼:d大附屬又不是什么名不見經傳的私人醫院,去過毫不稀奇,不必強行聯系,會局限自己的思維。
穹蒼:范淮說不定是唬唬她,他不可能把這么重要的證據,隨便告訴一個天真又單純的小姑娘。
他只是希望我們能順著他的計劃進行調查而已。
比起自己,肯定是穹蒼對范淮更為了解。
既然她這樣說,賀決云也沒有堅持。
“我問問何隊那邊的進展。”
他摸出手機,找出何川舟的電話撥了過去。
兩人簡單寒暄了一句,賀決云問道:“何隊,之前那個毒犯怎么樣了?”
何川舟說:“被帶去戒毒了,裝瘋賣傻的,不肯配合。
他現在不歸我們管,但那邊的人更有辦法。
等他清醒了我們會過去問話,放心吧。
穹蒼怎么樣了?”
賀決云:“還行,就是最近不能說話。”
穹蒼比了個手勢。
賀決云補充道:“但是一點也沒消停。
她讓我向你問好。”
“我很好。”
何川舟笑道,“你讓她多注意休息就行。”
賀決云深深感受到了一股名為雙標的力量,他繼續問:“之前請你們幫忙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嗯。”
何川舟說,“田芮就叫田芮,她爸爸田兆華也確實是車禍去世的。
這個案子太久了,當初不是我們由轄區負責,如果需要具體的檔案,我們得去別的局里抽調。”
賀決云說:“那就麻煩了。”
何川舟對他突然堅持要查這件事感到奇怪:“為什么?
你們是有什么新的發現嗎?”
賀決云不能將范淮說出來,便道:“證據倒是沒有,只是有種感覺。
對方從來都是利用目標身邊的人或案件進行誘導威脅,那如果我們拓寬搜索范圍,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感覺?”
何川舟語氣嚴厲起來,“誰的感覺?”
賀決云不客氣地出賣隊友:“穹蒼。”
何川舟語氣一轉,沉吟道:“嗯,有道理,那是可以查查。”
賀決云:“……?”
您好意思嗎您?
何川舟敷衍地解釋了一下:“她的感覺準確率很高。
有時候是她的大腦在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對一些細微信息作出了處理,進而給出的判斷。”
賀決云酸道:“哦。”
何川舟說:“不過這個案子已經結案好久了,當初又不是我們負責,目前沒有任何的新證據,我們不方便插手。”
賀決云:“三夭的人可以先去調查一下。”
何川舟:“行,等我把檔案調出來,再去找當初的同事問一問。
有消息大家及時交流。”
賀決云掛斷電話,朝穹蒼點了點頭。
穹蒼打字:三夭有采訪權嗎?
賀決云說:“當然。
三夭公司那么大,部門那么多,我還有記者證呢。
兇案解析的許多細節,可不是靠資料能還原出來的。”
冰冷的電子音緩慢吐出三個響亮又清晰的字:驚!呆!了!
賀決云:“……”為什么不從穹蒼的嘴里說出來,那種諷刺的意味反正更濃了?
他奪過穹蒼的平板,踮腳放到柜子上面,哼道:“沒收了。”
穹蒼無語了一陣,摸過床頭的手機,不過這次她總算沒鬧賀決云,直接點開軟件搜索了田兆華相關的案件。
新聞都是十幾年前的舊新聞,穹蒼只輸入了幾個簡單的關鍵字,排在前列的搜索解說全部都是各種野雞醫院的廣告。
她往后翻了好幾頁,才終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內容。
田兆華的事當時也在全國范圍內引起過一陣轟動,畢竟它牽扯到了向來緊張的醫護關系。
起因一位女性,新聞上用了化名,目前來看就是梅詩詠。
她舉報田兆華利用醫院資源進行誘導,多次與她發生性關系,并致使她懷孕。
隨后有人報警,警方介入調查。
同醫院的另外一名醫生,用羊水與田兆華進行了dna比對,確認胎兒是田兆華的孩子。
當時這件事情的發酵發生了好幾次反轉,在孩子的dna結果出來之后,網上一片嘩然。
網友對于究竟是田兆華太禽獸,還是女子仙人跳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觀點雙方幾乎吵得不見天日,現在新聞下密集的評論還可以看出當時盛況。
而在這件事還沒有結果的情況下,又有一名男性跳出來指控田兆華發生了醫療事故,要求高額賠償。
醫院對此作出回應,表示病人已經順利出院,不存在醫療事故的可能。
手術過程中對身體的損傷是不可避免的,術前已經進行告知,希望家屬理解。
醫院拒絕賠償。
網友看過聲明跟相關的證據,一致認為這只是個趁機敲竹杠的老賴,對他沒有在意。
沒想到不出一個星期的時間,男子與田兆華發生重大車禍,田兆華當場去世。
之后,梅詩詠帶著孩子消失,車禍司機被判處一年有期徒刑。
警方出具了相關調查報告。
報告中稱,車禍事故雙方皆有責任,一人超速,一人違規變道行駛。
雙方體內皆未檢測出酒精成分。
田兆華死亡,而另外一名司機只有腿部受傷,沒有生命危險。
對田兆華醫療事故的指控,經鑒定委員會確認,未達到醫療事故的標準。
至于性侵指控,由于一位當事人已經去世,另外一名當事人強烈拒絕配合,警方無法繼續調查,所以不了了之。
這份報告看起來沒頭沒尾的,但也確實只能如此了。
從后續的追蹤報道來看,由于肇事司機的家庭情況不好,法院判處的賠償金他難以全部支付。
好在田兆華一直有投重額保險,醫院也給田芮支付了一筆不小的金額,加起來一共有三百多萬,所以田芮及其母親生活得還算不錯,起碼沒有太大經濟方面的擔憂。
不過整個案件確實存在一些難以自洽的邏輯,證明案件并不如各方所說的那么簡單。
梅詩詠為什么會突然消失?
車禍司機為什么要突然發難?
梅詩詠是否真的跟范淮的案子有關系?
這些都顯得很奇怪。
賀決云那邊已經將案件相關的線索全部整合在一起,打包發到她的郵箱里。
賀決云說:“我讓宋紓加緊辦一下手續,明天去醫院問問。”
穹蒼指了指自己。
賀決云道:“如果你能說話就帶你去,如果不能就算了。”
杵邊上當吉祥物啊?
穹蒼第一次被這么直白地嫌棄,感覺還挺新鮮。
不過,醫院的藥還是很有效的,又一天早上醒來,穹蒼發現自己能出聲了。
雖然聲音沙啞低沉,聲帶牽動的時候還有點發疼,但起碼恢復了一定的功能。
只是她脖子上的傷,不僅沒有消退,還從紅色轉成了暗紅色,看上去跟中了九陰白骨爪一樣,燈光一暗就能直接去鬼屋再就業。
賀決云見她確實行動無礙,耐不住她請求,同意帶她出門。
因為要見人,穹蒼讓護士給自己脖子上纏了一圈繃帶,準備等到了街上再買條絲巾。
賀決云看著那圈繃帶卻覺得煞是礙眼,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跟著穹蒼走了一段路,始終無法忽視,就說道:“你等一下!”
穹蒼不明所以。
賀決云從兜里摸出一支筆,抬起穹蒼的下巴叫她后仰,在她的繃帶上面唰唰寫了一句話。
穹蒼根據脖子上的觸感,初步判斷他應該寫了四個字。
寫完之后,這人還講究地調整了一下字的筆鋒。
是個精致的男人。
穹蒼感到皮膚一陣發癢,忍著沒咳。
周圍路過的護士看他們的眼神漸漸變態。
穹蒼懂,畢竟她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還有這么幼稚的人。
片刻后,賀決云終于停筆,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很滿意地點頭道:“走吧。”
穹蒼覺得他最后那個眼神的意味十分特殊,形容詞也是如此的別致,忍不住掏出手機照了一下。
天吶——
賀決云居然寫了——
違法必究。
穹蒼:“……”
你特么可真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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