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那么漂亮的人,最后卻嫁給了一個,無法欣賞她美貌的男人。”
穹蒼轉開視線說,“我爸爸是個盲人。”
賀決云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他只記得結婚照上的男人很英俊,眼睛注視著地面,卻沒想到真的是個盲人。
“也許這樣讓她更有安全感。
她不是一個那么幸運的人。”
穹蒼說,“聽她的描述,我爸是個有那么點圣父情節的人,她應該很需要別人的善意,所以深愛上了我父親。
可惜好人不長命,圣父就更短了。”
賀決云沉默。
穹蒼問:“很冷嗎?”
賀決云驚道:“這居然是個笑話?
!”
穹蒼問:“不然呢?
哭嗎?”
賀決云思忖許久,才低聲道:“誰都會有難過,卻又哭不出來的時候。
這沒什么,也不用強顏歡笑的。”
穹蒼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上前,分別指著照片上的兩個人說:“其實我對他們兩個都不了解。
他,我沒見過。
她這個樣子的,我也沒見過。
我可以完全把項清溪和她,當成是兩個人。”
賀決云含糊其辭地問道:“那么,感覺怎么樣?”
穹蒼轉身走向沙發,像是沒有聽見,癱軟著身體坐下,一直沉默著。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賀決云在看著那壺水燒開,發出沸騰聲音的時候,穹蒼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很奇妙。”
她說,“所以我不喜歡看刑事案件。”
賀決云:“那你為什么要來兇案解析?”
“好奇。”
穹蒼的目光沒有焦距,似乎是在思考,“因為我突然發現,逃避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只有解決了自己的好奇心,才會覺得,那根本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賀決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強行去理解穹蒼的意思。
因為自身經歷不同,想法就是會有不同。
可能她自己都不一定想得明白。
賀決云從包里拿出平板,慣例問了她幾個問題。
在兩個小時過去之后,已經沒什么工作相關的話好說的了。
賀決云起身準備告辭。
穹蒼摸著耳朵說:“那什么,來都來了……”
賀決云心說可別來都來了,他現在聽見這四個字就害怕,多少悲劇就是始于這份勇于作死的心。
他知道這些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想占便宜了。
果不其然,穹蒼下一句話就是:“你請我吃個飯吧。”
賀決云不屈服:“我為什么要請你吃飯?
不應該是你請我嗎?
我好歹算半個客人吧?”
“因為窮。
都是朋友。”
穹蒼說得字字在理,“陪你說話說餓的。”
無恥之徒!
賀決云一臉冷漠:“你還是等三夭結算吧。
不急這一頓。
直播打賞收益很高。”
穹蒼真誠說:“要還房貸的。
我也沒什么祖上積累的資產,要自己從零開始。
你別看這樓破,市中心靠近大學城,全款五百多萬。
貸款兩百五十萬,分期三十年,按照目前的利息……”
賀決云連忙打斷她賣慘的自述:“好了。”
穹蒼又打別的主意:“五百萬轉賣給你怎么樣?
我不想在這兒住了。
你耐心一點賣,六百萬應該能脫手。
多的我不跟你要。”
賀決云發現這位女士想得真挺美。
憑她獨特的氣場,她住過的房子,就差在大門上貼個“危”字了,她還想原價賣?
倒貼還差不多。
他賀家不做虧本買賣。
穹蒼看出了他臉上的拒絕,失望嘆了口氣,突然說了句很恐怖的話:“其實有時候我就想,憑我的智商和觀察力,我要是策劃去綁架三夭的老板——如果老板不行的話,老板的兒子也可以——肯定不會發現。
我不貪心,就要他們三夭一天的營業額,到手后省點花,大概能光耀我的下九輩。”
賀決云不知道為什么就繞到了自己身上,渾身打了個哆嗦。
穹蒼想起來,又問道:“對了,三夭老板有兒子嗎?
沒有的話女兒有嗎?
我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來。
他們隱私保護還做得挺好。”
賀決云英俊的臉上閃過猙獰的表情,又很快控制住。
這特么是在恐嚇吧?
賀決云說:“你會把所有的積蓄都投進房市?
這不符合投資的最佳選擇吧。
你的性格,難道不應該留下一部分作為應急資金?”
“臨時買了兩個墳,又買了兩具棺材。”
穹蒼說,“我也沒想到墳地那么貴,買個連號,找人下葬,三十萬就沒有了。
這也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賀決云驚道:“誰的墳?”
穹蒼含糊說道:“一個很照顧我的阿姨,和她女兒。”
賀決云被她臉上的悲傷弄得有些心虛,軟下語氣道:“我請你吃飯吧。”
“這怎么好意思呢?”
穹蒼表情瞬間靈活起來,感激道,“謝謝你啊。
你真是一個好人。”
賀決云莫名有種受騙的感覺。
不,他只是一個肉票。
穹蒼問:“你為什么這個表情?”
賀決云:“你是真的在關心我嗎?”
穹蒼含蓄道:“不,我只是意思意思。
畢竟要吃您的飯了。”
賀決云放棄掙扎了,揮手道:“算了,走吧走吧。”
·
賀決云領著穹蒼,直接去樓下的面館里吃午飯。
他都不敢在穹蒼面前表現出自己太過有錢的樣子,怕這無恥的人又說自己誘惑她。
最后穹蒼點了一碗牛肉面,坐在他對面安分地吃飯。
賀決云看了她一會兒,起身說:“我先走了。
你要是沒飯吃,可以去三夭蹭蹭。”
穹蒼放下筷子,忽然說:“我想順便申請下一個游戲。”
賀決云停下腳步:“哪個?
你可以直接在官網上申請,只要你的權限許可。”
穹蒼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折疊的宣傳單,遞了過去。
賀決云在看見那張單子的時候,眼皮就跳動起來。
他懷疑道:“你……身份合適嗎?”
“我什么身份?”
穹蒼比他還驚訝,“原來我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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