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媽媽到了周家的時候，周家剛吃完飯，周爸爸正在收拾碗筷，是周媽媽開的門。

“快進來，好久沒跟你聊天了。”周媽媽還是很歡迎杜媽媽的，兩個人的年齡差不多，還是鄰居，平日里經常往來，雖然職業沒有共同語，卻也算談得來。

“可不就是，最近太忙了，沒時間過來。”杜媽媽一邊說，一邊換鞋進屋，眼睛在屋子里尋找周末，問：“周末回來了嗎？”

“早就回來了，正收拾廚房呢。”周媽媽說。

周末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看，叫了一聲：“阿姨。”

杜媽媽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微笑著走了過去，問：“周末啊，你看到我們家敬兒了嗎，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還沒回來？估計是……慶祝去了？”周末沒跟杜敬之一塊回來。

學生們下了大客車解散的時候，學生就一窩蜂地走了，杜敬之跑得尤其快，周末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著，不過猜測是跟那幾個哥們慶祝去了。

“慶祝什么？”

周末笑了笑，依舊是他那招牌式的溫暖笑容：“我就不跟您說了，估計他想給您個驚喜。”

杜媽媽似乎猜到了什么，手指尖微微抖了一下，卻還是強裝鎮定地問：“什么驚喜？他領了什么獎品了？”

“嗯，爬山的獎品，一等獎被他找到了，估計帶著同學去慶祝了。”

杜媽媽聽了之后沉默了一會，這才又問：“一等獎是什么？”

“現金，兩千呢，多吧。”他說著，話鋒一轉，“之前小鏡子還跟我討論以后工作的事呢，老怕以后工作不好了，不能好好孝敬您，您說您怎么教了這么一個好兒子呢？真幸運。”

她有些愣神，隨后苦笑著點了點頭，之后又跟周媽媽客套了幾句，又匆匆離開了。

在她離開之后，周媽媽有點納悶地走到廚房門口問：“小鏡子媽媽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是有點，不過估計沒事，小鏡子有分寸，阿姨也是個好媽媽。”

“嗯，你最近還幫小鏡子補課呢？”

“是啊。”

“挺好的，也能幫你鞏固鞏固，還能幫幫小鏡子。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不然真想勸小鏡子媽媽離婚。”

“媽，別在我刷碗的時候提這個，影響我心情。”

周媽媽笑罵了周末兩句，就離開了。周末刷碗的動作一停，想了想，還是繼續刷碗了。

杜媽媽回到家里的時候，就看到杜敬之已經不在餐廳了，錢跟口紅還放在餐桌上。她把錢收起來，放進口袋里，然后拆開口紅盒子，取出口紅看了看，到鏡子前涂了試試。

年紀大了，很久沒試過這么粉嫩的顏色了，涂上之后，顯得氣色挺好的。

她把口紅放好后，才上了樓，去了杜敬之的房間門口。

門緊緊地關著，她敲了敲門，杜敬之沒理，屋子里也一點聲音都沒有。

杜敬之覺得自己特沒出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之后就是委屈得淚流不止，現在還在哭鼻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聽到敲門聲，也不想理。

杜媽媽又敲了敲門，這才在門外說了起來：“這次是媽媽錯怪你了。”

他依舊沒出聲。

“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挺多不懂的，有的時候也會沖動之下做錯事。現在家里這個情況，你也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寄托了。養兒子，就怕兒子誤入歧途，尤其你這個性格，我整日提心吊膽的，怕你學壞了。越是怕什么，就越會想什么，所以看到你拿錢回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方面。”杜媽媽說著，自己也哽咽了。

他翻了一個身，看著門口，擦了一把眼淚，依舊倔強地沒吭聲。

杜媽媽繼續說了下去：“我不指望你給我拿多少錢，就想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用心思養你了，你朝著夢想努力了，等哪天你長大了，回憶過去，我們都不會有什么遺憾的，就可以了。媽媽不怕你沒錢，養不起媽媽，只是怕你學壞了。如果是因為我把你教壞了，我會自責后半輩子。”

他聽了媽媽的話之后，沉默了一會才說：“嗯，我知道了。反正……那個……你以后別往我鞋里倒小蘇打了，我腳都要爛了。”

“嗯，行，媽媽知道了，你先等會，媽媽給你熱菜去。”說完，就聽到了杜媽媽下樓梯的聲音。

他坐在床上擦了擦鼻涕，隨便擦了一把臉。

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后，杜敬之就下了樓，從包里取出了那本英語大辭典來，來回翻看，恢復平常的樣子跟杜媽媽顯擺：“看，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華麗有內涵，適合送給周末。”

杜敬之對自己親媽一般不記仇，生氣久了也沒用，還讓媽媽擔心，不如就當個快樂的小**，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杜媽媽往餐廳里探頭看了一眼，然后問：“就買了個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