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艾的性命,值得他孤注一擲,豪賭一場!
“殺南賊謝艾者,為此戰首功,力舉封侯!”
麻秋兩臂虛張,視線落在戰場上那些羯軍騎士,語調也變得激亢起來:“丈夫逐功建業,揚威海內,就在今日!不破南賊,誓不歸城!殺!殺!殺!”
襄國城下鼓令齊鳴,隨著麻秋竭斯底里滿是凄厲的嘶吼,戰斗繼續開始。
戰場上的羯軍將士,仍有七千之眾,伴隨著激昂的鼓令聲,開始沿著他們此前攻克的那處營壘缺口,直向晉軍大營涌去,喊殺聲一時間響徹此方天地。
令塔上謝艾神情仍是冷峻,寒風吹來斷斷續續羯軍將士所嘶吼“殺謝艾謀封侯”的叫嚷聲,他也唯有動容,只是轉頭望向左右笑語道:“看來謝某性命,于羯賊目中仍是太輕。罷了,就由此戰遠告羯主,若無封王之許,豈能撼我絲毫!”
此時令塔上除了一些傳令兵卒之外,還有十數名隨軍的秘閣少賢,他們除了觀戰計功之外,也負責觀望大陣變化種種,詳錄為諸軍并后世兵法實憑。聽到謝艾這番笑,那些秘閣少賢們也都忍不住笑起來,只是望向這位前鋒大都督的目光,俱都充滿熾熱的崇拜。
前線戰陣上,羯軍開始源源不斷涌入到晉軍大陣中。大陣內并非一馬平川,除了錯落分布齒牙交錯的眾多營壘之外,還有眾多錯綜復雜高低不等的丘壕,這些丘壕并營壘限制著羯軍將士不能一條直線的長驅直入,只能蜿蜒前行。
謝艾兩眼精光熠熠,視線始終不離羯軍于大陣中沖擊游走的隊伍,并不斷的打出手勢,自有親兵卒眾將之轉化成意義不同的旗令。
一指彈動,則千軍出擊,令塔上如棋枰對弈,云淡風輕,而大陣中卻是金戈鐵馬,殺聲震天!
秘閣少賢們有幸親歷此境,親眼見證整座大陣如何從容變化,阻擊殺敵,一時間俱都心馳神往,渾然忘形。
戰陣中羯軍首要目標便是前軍謝艾所站立的那座令塔,因是一俟沖入陣中,便將此當作必攻目標。在他們行進的路途中,或有高丘射塔,或有深邃溝壑,或有密結刀車戰陣,或有強弩勁弓的猛烈射殺。
為了避開這各種各樣的障礙,羯軍在沖進過程中并不能遵循一條直線,他們看似在一路奮勇向前,但只有身在令塔上得窺全局的人才明白,實際上這些羯軍士卒們的前進路線始終在大都督謝艾的控制之中!
明明羯軍向左邊突進的路程更近,但左邊這處隘口卻是拒馬層疊,隨著令塔上的謝艾手指一抬,戰陣中便有千數卒眾匯集于此,迎頭直射羯軍沖進的前路,羯軍若還固執向此,便是步步伏尸,近乎自殺,只能放棄此處路口,轉向另一處攻勢明顯衰弱的道路沖進。
戰陣中的羯軍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們也試著在某一處開闊地帶稍作駐留或者試著拔除某一處關鍵營壘,但往往這個地方周邊會有數倍于他們的晉軍守卒,依仗著強大的器械對他們進行瘋狂的獵殺,令得他們不得不繼續保持前進節奏,沿著晉軍鋪設好的路線繼續前沖。
于是在令塔上人視線中,羯軍就在這種點點滴滴的打壓引導中,蜿蜒曲折的行入一處大陣中王師早已經設置好的殺陣。
這一處殺陣是一個逐漸降低的緩坡,羯軍初初踏上時還不覺有異,此處距離晉軍主將謝艾所在方位已經非常的近,而且地勢開闊,有利于騎兵的沖擊,自然欣喜沖上。
可是隨著他們沖進里許,才驀地發現這一條道路已經下降極為明顯,道路兩側土坡已經與戰馬等齊。而在他們前側方,各有晉軍步卒早已集結在此,土坡上架設著許多圓筒狀的器械,各以牛馬拖曳拉動,一俟拉起,那些圓筒頓時噴射出猛烈的氣浪!
八陣之中,并不只有能夠直接用于擊殺敵軍的器械。謝艾匠心獨運,將用于高爐冶鍛的風箱也應用其中,這些風箱所噴射出來的氣流雖然猛烈,倒也不能給羯軍帶來直接的殺傷,但這些氣流卻將堆設在此的沙塵土堆鼓吹飛揚。
一時間狂沙漫天飛舞,涌入羯軍人馬眼耳口鼻,視聽俱喪,如無頭蒼蠅一般于此狹長區域內橫沖直撞,而周邊卻早有王師士卒從容引弓,將沖入此境的羯軍士卒一一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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