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幾人也都算是親近,但沈哲子還是有選擇的交待,隱瞞了他是刻意讓卞章專盯住那個雷氏,想要從枝節敲出一個口子,借以探明王氏私兵底細,但這并不妨礙眾人理解這一件事:“只是不知王稚陋因何涉入這一樁鄉斗中,且還因此丟掉性命。”
聽到沈哲子的苦笑自訴,眾人也漸漸明白這件事情的始末。
本來這一件事就不難理解,只是讓人費解的是,王興之為何會涉入其中?誠然那個雷家與王氏不乏聯系,但誰又見過家中瘋狗在外被打,主人要與瘋狗一起撲上去撕咬打狗者?就算是要為家奴長勢,自然也要用主人該有的姿態和手段。
雖然想不通這一點,但眾人也都理解了沈哲子為何會擺出這樣一幅戒備姿態。王興之畢竟是王氏嫡子,而且還是王彬的兒子,可是王彬如今正在會稽,是領受臺中使命前往會稽以分割事權,限制沈家。王興之在這個情況下死掉,而且事情還牽涉到沈哲子的門生,實在是讓旁人不能不作聯想。
“那王稚陋自己死的莫名其妙,王氏應該責問其家奴,難道還來遷怒我家?我家可不是其家奴之屬,想要遷怒,那是自惹麻煩!”
沈牧如今已經不再負責監工,而是在護軍府掛職歷練,聽到沈哲子講述原委后倒并不覺得如何。
但其他人則沒有這么樂觀了,紀友只是皺眉問道:“那么維周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沈哲子搖頭苦笑道:“此事發乎猝然,眼下我心內也亂,該要如何應對,還要看王氏態度如何。”
“不如就此直接離都?駙馬本就不該自限案牘之才,我父在豫州也是乏人可用,正可趁此召集舊人,就此跳出都中這團泥沼。”
庾曼之在旁邊力勸道。
譙王司馬無忌聽到這話后卻是大搖其頭:“長民此不妥,駙馬就算志在邊事,眼下也不能示弱輕退,否則人望或有崩散。王稚陋不知自愛,可謂自蹈死地,若王氏以此遷咎于駙馬,實在有牽強!不過門戶內一癡愚子而已,難道王氏真敢以此而害大臣之家?那要看內外用事者答不答應!”
沈哲子明白譙王這么說是因為本身便對王氏懷怨,畢竟其父就是死在王興之伯父王廙手里,此時聽到王興之橫死,只怕是快意居多。但譙王所也不無道理,且不說區區一個王興之死掉本就不足迫得他離都暫避,而且眼下也不是離都的最好時機。
更何況,他若在此時離都,別的都不說,皇太后那里陡然外望無援,不知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
這件事對他而,麻煩是有,但其實也根本沒有嚴重到要影響到他通盤計劃的程度。且不說只是區區一個王興之,就算是王彬自己橫死會稽,王家究竟要不要與沈家徹底撕破臉,還要有所衡量取舍。
眼下他有些擔心的,只是王家對此的反應會如何,又或愿意為這一條子弟人命做出怎樣的努力反擊。
“眼下也是且作觀望,近期內我是不方便再歸臺城。臺城方面,有勞文學你替我多作觀望。至于二兄,你要與長民守好石頭城,務必要保證與豫州往來通暢。”
接著,沈哲子又轉望向譙王,說道:“我想請大王暫往都南鎮守關照,那里多我鄉人資業。發生這樣的事情,都內形勢肯定短期內會有繃緊,若使鄉人暗怯欲退,則都內大好局面必將腰斬。區區一王稚陋,若因其死而害過往萬民年余之功,實在太可惜。”
譙王聽到這話,略有失望,不過還是點頭道:“駙馬請放心,此事交付于我,必不會有疏漏!”
其實譙王宗室子弟,眼下更合適的位置應該是往建平園去守衛,可以確保與苑中的溝通沒有障礙。但是譙王與王氏有私仇,沈哲子擔心其為仇恨蒙蔽理智,讓事態更趨惡化。
待到這幾人散去后,興男公主也從建平園返回來,與她同來的還有瑯琊王司馬岳。
“阿珝要在我家住上幾日。”
興男公主對沈哲子說道,待到室內只剩二人時,她才低語道:“我歸家前,母后有叮囑,若使王氏窮迫,夫郎可送阿珝歸國暫避。”
沈哲子聞后不免更加苦笑,皇太后居然有這打算,那他更加不能離都,難道真要帶著瑯琊王這個拖油瓶去歸鄉割據于東南?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