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皺眉說道,想不明白沈哲子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明殷融這個人更好對付一些,為什么要把王彬拉入進來。
沈哲子聞后便笑起來:“臺中尚未決定,王世儒也未動身,叔父已經為此深憂……”
“能不憂慮嗎?王世儒高門厚望,累居大任,他如果去了會稽,怎么會甘于袖手無為,必然要在郡內大有動作,大逞其威!太保為其倚靠,江州為其臂膀,只怕會稽將要多事啊!”
沈恪嘆息說道,望著沈哲子的眼神不乏幽怨,有氣性沒什么,但沒必要自惹麻煩啊!
“哈哈,這正是我想要的。”
沈哲子在席中撫掌笑了起來:“叔父能夠想到,會稽郡中人家自然也會明白,臺中絕對不許我等吳中鄉人專守于東南。與其還要心存搖擺幻想,不如眾志成城,應對這一個難關。”
沈哲子之所以提議王彬,當然不是為的羞辱殷融,那只是捎帶著而已。臺中不會任由東揚州那么有獨立性是一個事實,但是有許多人認識不到這一點,或者心里還不乏僥幸,認為臺中不會對東揚州采取什么過激手段予以肢解。
王導正是要利用人的這一點無知和僥幸,先派明顯不夠資格的人前往,降低吳人防范和抵觸心理。說實話,像殷融那樣的人去了會稽,就算老爹不動手,他都未必能將這個官當得安穩。
殷融去了會稽,也僅僅只是一個過渡而已。沈哲子相信,一旦王導通過殷融將會稽內里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應該馬上就會換人。就算不是自家人,類似何充這種資歷、能力都足夠的人也是一個好選擇。等到換了人選,必然會有一個更具體全面的分權計劃,到時候就不是那么好對付了。
迎頭縮頭都是一刀,與其任由對方徐徐圖之,等到有所察覺已經為時已晚,不如干脆抽掉其布置的時間,將大招提前引出來。
就像眼下這樣,王彬都還沒有動身,沈恪這里已經緊張的不得了。沈哲子就是要以此告訴那些會稽鄉人,不要再心存妄想,臺中不會放過他們。如果不想接受再被打回原形,那就打起精神來準備對付即將到任的王彬。
沈恪聽到這話,才漸漸有所明悟,原來沈哲子是在以此來警示鄉人。王彬的分量自然不是殷融能夠比擬的,自然會稽那些鄉人們對其也都是十分防范。
“唉,想要經營好鄉土為何就這么困難?傖子霸我鄉土之心不死啊!”
一俟明白了這一點,沈恪便忍不住感慨道:“誠然此舉可收警示之效,但王世儒較之殷洪遠更難應對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維周你雖然將之提前引出,讓鄉人有所驚覺,不過該要如何應對,你可有什么良策?”
沈哲子聞后便搖頭道:“我又不是算無遺策,哪會知道該要如何應對。不過王家雖是當世高門,但畢竟南北有別。家父經營會稽年久,又怎么會坐視王世儒在鄉中過分肆虐!”
臺中僑人防范南人,會稽自然是南人防范僑人。沈哲子深知老爹的手段較之自己還要陰毒得多,尤其又在經營多年的大本營,王彬怎么可能會是其對手。他本就深受老爹耳濡目染,對老爹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歷史上會稽被僑人滲透瓜分,一方面是因為會稽地廣人稀,另一方面也是人心不齊。像是吳人密集的吳郡、吳興,雖然僑人多居官長,但始終沒有染指太深。當然這也不是什么好事,幾十年后天師道起義便是這里孕生出來,沈家又樂呵呵的加入其中。
如今形勢已經大不相同,沈哲子當然明白王彬到了會稽不可能安分守己,但是會稽如今已經經營的大有起色,不要說只是一個王彬,哪怕加上王舒把江州強兵壓境,也只會更加激化矛盾而已,將整個會稽乃至于吳興都推的更遠,讓本來已經平靜的局勢再生波瀾。
兩人正在這里談論著,護軍府又有人來請。沈哲子眼見下午這頓酒宴是沒份參與了,喚來張鑒告知一聲,然后便與沈恪前往護軍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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