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算著時機打算提竿,忽然聽到旁邊水聲嘩嘩,轉頭去看,便看到沈哲子魚竿已經提了起來,魚線尾端正掛著一尾鱗光閃閃的魚,極有活力的扭躍著。
“我的魚都要上鉤了,又被你嚇跑了!”
興男公主旋即抖起魚竿來,看著光禿禿的魚鉤,眉眼都皺在了一起,嗔望向沈哲子,不乏薄怨道。
沈哲子哈哈一笑,將魚提進了亭子里,早已等候在旁邊的小侍女瓜兒笑吟吟上前將魚摘下送進瓦罐里,只是看到公主不乏幽怨的神情,又怯怯退了下去。
“垂釣須得靜功,你這頻頻提竿,再多的魚也要被你嚇跑了。”
從沈哲子先釣上一條魚來,這女郎就憋著一股氣在較勁,可惜一直都無所獲。
庾曼之在旁邊笑語道:“落鉤垂釣又不是開門納客,生死攸關,那魚兒也要謹慎。公主本就不擅……”
話講到這里,已是戛然而止,那是因為興男公主已經轉望過去,庾曼之即刻心領神會,乖乖閉嘴。他近來一直在沈家園里混日子,對于這個表妹也是敬畏有加。
“外兄你不要在我近畔唉聲嘆氣,那些魚兒都是被你驚跑的!”
興男公主忿忿道,不客氣的歸咎庾曼之,吃她家的喝她家的住她家的,一點自覺沒有在小夫妻身邊晃悠,探路燈籠一樣耀眼,居然還說風涼話!
庾曼之臉皮漸厚,聞后索性進了亭子里蹲在沈哲子旁邊,不乏討好對公主笑道:“我現在是在妹夫近畔,公主你要努力,定能有斬獲!”
興男公主見狀,俏臉更板起來,索性將魚竿一拋,氣哼哼對沈哲子說道:“瞧瞧你招來什么樣的賓客,難道就不知人家也有私話要說!”
說罷,她便氣哼哼的離開了竹亭。小侍女瓜兒追了兩步,又回頭望向沈哲子,待見到郎君點頭,才又匆匆趕了上去。
被公主埋怨兩句,沈哲子真有無從申辯的感覺,看一眼樂呵呵攆走公主而后坐在胡床上的庾曼之,不禁有些無語。話說嚴格算起來,這沒皮沒臉的小子也不算是自己這邊的親戚吧?
庾曼之倒沒有身為惡客的自覺,看著被公主拋在地上的魚竿,忍不住嘆息一聲,望著沈哲子不乏通情道:“唉,我家姑母也是一位極溫婉的長輩,可惜……娘子性悍,真是為難駙馬了。”
沈哲子聽到這話,抬起腳來便踹在庾曼之小腿上,他家娘子性悍那是對旁人,房中私對那也是溫婉如水。只是這一點閨中樂趣,怎么能跟旁人說起。
庾曼之抱著小腿嘻嘻一笑,而后便拿起公主丟下的魚竿將魚鉤又甩進手里,然后又開始了近來慣常的長吁短嘆。一邊嘆著氣,一邊頻頻望著沈哲子,想要開啟話題,然而沈哲子只是望著水面,懶得搭理他。
這小子近來不乏多愁善感,那是因為患了婚前焦慮癥。月前他老子傳信來,已經給他定了婚事,已經成功截了書圣的胡,訂婚郗家,年底就要成婚。庾亮已經死去一年多,庾曼之作為從子一年的齊衰之孝,倒也不算逾禮。
沈哲子原本是準備讓自家人截胡的,但他家實在沒有什么好選擇,且不說直接與郗家聯姻跨度有點大,單單他家里連一個合適的人選都沒有。近支的幾位兄長都已經成婚,下邊的年齡不對,遠支的也沒可能。
郗鑒做出這樣一個選擇,倒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形勢已經發生大變,失去京口后他本身已經沒有了震懾三吳的戰略位置,而庾家的勢弱也讓他沒有了上下游對抗的理由。如此一來,拿回京口的影響力,反而要重要過獲得中樞的支持。
而且隨著王舒出鎮江州,加上京府陪都的建立,瑯琊王氏在京口方面也沒有太多精力可投注。兩家彼此都沒有強烈的聯姻需求,于是便讓庾家掏了空子。
眼下庾家幾兄弟各自分開任事,而庾彬等幾兄弟也在晉陵服孝,庾曼之沒人可叨擾,只能賴在沈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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