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尉聞后亦是點點頭:“你們這些外鄉人,在都中終究欠了門徑。若只憑我們要為此事,還是力有未逮。我家與臺中護軍府常侯素有深交,若得常侯之助,此事大有可為!稍后我便尋機前往臺城商議此事,你謹記要約束部眾,切記不要泄露此謀!若能成事有所收獲,常侯那里自是多得。不過南苑豪富之地,你之所獲也絕不會少,遠勝于你自己作無謂送命!”
徐肅聞后已是大喜:“若能共襄盛舉,卑下已是榮幸,獲資多少,全憑陳尉主張!若能有幸結好于常侯,絲縷不得也無怨!”
講到這里,他臉上已經流露出一絲羞赧:“不怕陳尉見笑,卑下雖然世居江東,可惜祖輩都無勛事可夸。厚顏有請,稍后陳尉前往臺城能否相攜一程,也讓卑下略廣見聞?”
聽到這話,那兵尉眉頭皺了一皺,略作沉吟后才點點頭:“這只是一樁小事,只是你要記得,臺城非是尋常地。你隨我去,可不要惹出事端。否則,就連我都保不住你!”若要搶劫南苑,兵尉還要多多依賴這徐三,這種要求也不好直接拒絕。反正他去臺城也要攜帶一二兵士隨行,帶上這徐三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還能示好拉攏。
徐肅目的正是為此,聞后忙不迭點頭應是。
于是彼此再商談一些細節,等到傍晚時分,往臺城運送薪柴的隊伍行經此處時,兵尉陳某便托了關系花費一些錢財,帶著徐肅并一名親信混進了隊伍中。他這個兵尉在建康城也只是個小角色而已,沒有正常的途徑可進臺城,但畢竟在宿衛任職已久,親故不少,門路又非徐肅可比。
徐肅隨在隊伍中,臉上不乏激動,心緒卻是平靜。他本是沈家龍溪卒兵尉,往年跟隨家主沈充出入,就連死去的大將軍王敦都見過幾面,哪會因為進一次臺城就惶恐不安。今次也實在是太多不方便,加上為了自家郎君安全,務必要求穩妥所以才出此下策。
薪柴雜役隊伍自然不可能從宣陽門等幾個正門進入,沿馳道繞行半周從一片廢墟中行入進去。此時臺城圍墻已經被修葺起來,只是還殘留著一些大火焚燒痕跡。周遭不乏兵士巡邏游弋,戒備可謂森嚴,而且聽那些人口音都是北地,顯然是歷陽軍本部負責臺城守衛。
沿途幾番草草盤查,徐肅他們到達臺城西南角一座廢棄的院子中。這院子原本應該是什么宮寺官署,那兵尉陳某不乏賣弄對徐肅說道:“你不要看這院落無甚出奇,早先乃是內臺官署。你可知內臺令是何職事?那可是能夠直接面見尚書諸公的清職!”
徐肅聞后便流露出適度的驚嘆之色,陳某又低聲吩咐他與另一名兵士道:“你們安心待在此處,千萬不要隨意走動。我去面見常侯,一個時辰后在此匯合原路返回。”
徐肅他們自然連連點頭,待那兵尉離開后,趁著左近那些雜役都在忙碌無人關注,他便對另一名士卒托小解方便離開了這里。那兵士雖然不滿,但他自己在臺城內都不淡然,也不敢大聲制止呵斥,眼睜睜看著徐肅施施然離開,心內還念著稍后兵尉歸來一定要回報此事。
過不多久,徐肅再次返回來,卻是滿臉精神奕奕,將同行那兵士拉至角落里,兩手一翻掌心中各出現一枚玉玦。那兵士近來也多得賊贓,眼界不淺,見這玉玦光澤瑩潤白膩,放在外間絕對是價值萬錢的上品。
“偶有所得,富貴哪能專享。”徐肅笑吟吟將其中一枚玉玦塞入那名兵士懷內,然后便安坐下來。
那兵士得此意外之財,心內對徐肅的不滿蕩然無存,按捺片刻后便湊過來低語道:“徐阿兄,這寶物你從何處得來?不會有什么隱患吧?”
徐肅聞后低笑道:“斷墻瓦礫下撿來,能有什么隱患!”
聽到這話,兵士更加不能淡然,轉頭望向外間,只覺得視野所及一草一木下似乎都隱藏著珍寶。他在原地徘徊片刻,終于忍不住又對徐肅說道:“兵尉只吩咐一個時辰后匯合,這時間咱們何苦在這里虛耗,外出游覽片刻,即便不能有所獲,也增長一番見聞啊!”
“這樣好嗎?”徐肅聞后便皺眉道。
“你我不,哪個能知!”兵士嘴上說著,自己已經先一步急匆匆行出去,唯恐耽誤片刻就要錯過稀世珍寶。
徐肅見狀后便也疾行出來,眼見左右無人,翻進一所無人屋舍中翻揀片刻,找出一身半舊時服換下自己破舊戎裝,微笑著自語道:“功成在即。”赫然是正宗的河洛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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