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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1年4月17日,周六,陰。
三位同胞的離世,讓曼哈頓公墓幾天內來來往往了更多人。
本已經逐漸平淡下來的人們,精神壓力又驟然上升,好幾次布魯克林工業區的漢子們都莫名其妙地發生了斗毆事件,讓委員會揪心不已。長期一副無所事事的心理專家包子圖,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彪悍的工作熱情,開始了瘋狂奔走。
而另一方面,關于曼哈頓社區未來幾年的發展模式乃至如何構建一個真正而有效的國家政權的問題,也在委員會內部嘗試性的討論。
會議從上午一直延續到中午,幾個小時的會議經過無數次跑題,期間發生了更多的頑固不化的爭吵,最后被主席劉老收到的一條消息中止掉。
年初出發的歐洲貿易船回來了!
在場的人紛紛停下爭執,呆呆地看著滿臉喜氣的劉老,幾乎同時一窩蜂地朝會議室大門走去。
現在的曼哈頓,太需要好消息了。
……
……
一艘新的歐洲風帆蓋倫船緩緩駛進了港灣。
內灣要塞的炮兵們還沒有接到指令,就如同發現了什么夠刺激的好玩具,十來個整天枯燥地踢石頭玩的要塞炮兵沖出了營房,開始擺動起24磅重炮,清理炮膛,塞入火藥和炮彈,然后心急火燎地回頭看著要塞指揮塔上的某個身影。
張春銳舉著遠望鏡看了好一陣,對遠方那艘明顯表現出淡定悠哉的歐洲風帆戰艦充滿了困惑。
比五月花號略大點,估計排水量超過了200噸,桅桿上除了掛著一幅英格蘭旗幟,還掛著一面很奇怪的白色旗幟——旗面上繡著一條蛇?!
擦擦眼睛,再看看,張春銳差點沒把望遠鏡給弄丟了。
那是一面不知道誰手繪的白底龍旗,旗面的龍被人慘不忍睹地畫成了一條蛇!
蘇子寧畫的?還是嚴曉松?想起來出行的人里面就這兩個人有這樣的調侃嗜好。
不過嚴曉松美術功底不錯,再怎么也不會弄出這么個不上臺面的作品。蘇子寧的嫌疑似乎更大點,但蘇子寧除了說話,做事會選擇更清晰明了的方式,這也不是他的風格。
“不要開炮,是自己人!”張春銳松了口氣,無聊地宣布解除警報。
風帆船在距離總督島不過100米的地方緩緩滑過,甲板上的水手們都扯開了嗓子歡呼著,手里還舞動著東西,要塞上的炮兵們也曲起手指吹響口哨,好一番互動。
“哈哈,任先生,您的創意很有效,我承認,之前我確實很擔心他們會誤認我們是入侵者。”
一路風平浪靜只用了17天就抵達目的地的圣瑪利亞號上,前五月花號船長阿德萊德興致盎然地看著左舷的總督島上的要塞,長長地舒了口氣。
“嘿嘿,張春銳一直說過想要在要塞上掛龍旗,他一看就能明白的!”
會計任長樂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那面用木炭和幾片縫在一起的破布組合出的龍旗完全是他一大早的突發奇想。
除了原本的水手,甲板上還站著二十來位面貌陌生的歐洲男女,一個個都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港灣四周,尤其是幾個年輕的歐洲女子,嘻嘻哈哈地對著遠方的要塞上的年輕炮兵們頻頻舞著纖手。
哇!是歐洲大洋馬!
要塞上的炮兵們爭先恐后地搶奪著張春銳的望遠鏡,個個看得津津有味。
半個小時后,圣瑪利亞號終于繞過曼哈頓最南段,轉進東河航道,然后靠上了布魯克林碼頭。阿德萊德和任長樂將先在這里卸下從歐洲運來的第一批急缺工業物資,連同從亞速爾群島雇來的歐洲工匠或契約奴們在內,所有參與遠航的人員還要進行一次嚴格的衛生檢查。
……
……
“還有呢,楊雯雯知道不?這個假冒偽劣的時尚大姐在英雄港可出盡了風頭,就在我起航的時候,那個葡萄牙總督和男爵還往我們住的地方跑!”
任長樂剔著牙花,一臉得意,完全和幾個月前被工人們嘲弄后膽小低調的風格不同。
布魯克林工業區的大食堂內,幾十號技術工人或工程師都圍在一個大木桌邊,看著更換了衣服后大口吃喝的任長樂,聽對方時斷時續地講述這兩個來月的歐洲見聞。
“西班牙戰艦和那個什么女海盜真的是你們俘虜的?”一位明顯有著技術工程師身份的、帶著眼鏡的文藝青年湊在一邊,露出精光四射的目光。
“那還用說?你們根本猜不出來當時有多危險,我拿著水手刀,對面二十來個歐洲土著,還有炮,對,就距離我不過十多米的炮……”
任長樂唾沫飛濺,連比帶劃,四周的工人們一會兒驚訝的“啊”一下,一會兒又如退潮般“哦”一聲,臉上都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任啊,看來這一趟收獲不錯嘛!”
齊建軍這時分開了人群,神情和藹地握住了任長樂的手,使勁晃動著,“一路辛苦啊,不過年輕人經過了鍛煉,更有精神頭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工人們漸漸散去,沒幾個回應齊建軍的話,如此冷場讓任長樂有點尷尬。
“怎么了,齊主任?”任長樂還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哎……回委員會再說,再說……”齊建軍苦笑一聲,就帶著任長樂朝食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