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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 不白睡。

      那夜可能有雨的。

      宋黎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下起,等她渾濁的頭緒能再思考,耳邊深深淺淺,有他的呼吸,和檐下雨落,嘀嗒嘀嗒的白噪音。

      他說什么他那兒住,分明故意,是要調節她情緒,沒個正經心。

      若是平常,宋黎就要打他了,但那時哭太久,哭到四肢發酥,一張被眼淚泡濕的紙似的,軟軟塌塌,所有重量壓在他身。

      其實聽得出,他那話是有幾分鄭重的,不全是玩笑。也算是一種體貼吧。宋黎啞到泛疼的喉嚨好似潤了顆薄荷糖,涼涼的,舒適起來。

      涸轍之魚逢雨『露』,是甘霖就要一頭栽。

      魚是她。

      栽他懷的也是她。

      宋黎動也不動地埋著臉,沒答應也沒拒絕,看著像懶得搭理他,又好像是半推半就。

      要不是她兩條臂還掛在他脖子不松,盛牧辭要以為她睡著了。

      頸窩是她的淚,一片熱乎的濕意。

      盛牧辭倒也不嫌棄,指尖若有若無地撥了下她的耳垂:“問你呢。”

      嘖,女孩子的耳朵可真夠軟的。

      他不由垂下眼,去看她的耳朵,白白凈凈,暈著淺紅,發別在后面,戴顆小粉鉆應該很漂亮。

      不過她沒有耳洞。

      也許耳垂比較敏,他一碰,宋黎就有了反應,要躲不躲地縮了一下。

      但她依舊閉著口,不出聲。

      盛牧辭也就不『逼』著她說話。

      時將她從后備箱抱出來的時候,她已處昏厥狀態,帶到醫院檢查確認沒有生命危險,但輸完『液』,睡夢間她身子緊繃,一直散著虛汗,人時不時在顫抖。

      很明顯是夢見了可怕的東。

      程歸推斷她在后備箱暈倒,缺氧不一定是主要原因,很可能是因封閉環境而誘發的心理急焦慮。

      恐幽閉,或是恐黑。

      還說,醒后先不要刺激她。

      事實,剛剛提出住他那,盛牧辭是認真的,沒別的,出她安全的考量。

      但現在的情況,怕她再到什么情緒激動,盛牧辭便姑且不再提這事兒。

      盛牧辭撫著她后背,語調懶散,有的沒的往輕松了聊:“我說妹妹,你是不是不愛好好吃飯,怎么『摸』著沒點兒肉呢?”

      細胳膊細腿兒,靠在懷輕飄飄,沒點兒重量。不過瘦歸瘦,卻不僵硬,身嬌體軟,柔得跟沒骨頭似的。

      宋黎額頭在他肩抵了抵,作回應。

      說實話,如時間不算太晚的話,盛牧辭倒是蠻多抱她會兒。

      可那時時針距離一刻度越來越近,再撐著她大抵是吃不消的。

      “睡不睡?”盛牧辭哄小孩兒的語氣,循循善誘:“叫十四來陪你。”

      宋黎是很疲倦了,困,但極度恐懼后有心理陰影,不敢睡。

      安靜良久,宋黎慢慢從他頸滑落,坐起來,離開了那個依賴的懷抱。

      眼睛紅腫,一張小小的鵝蛋臉縱滿淚痕。

      身的病服寬大,低著頭,看起來很可憐。

      盛牧辭瞧著她,朝外喚了一聲,沒幾秒,十四便擠開虛掩的,搖著尾巴屋,蹲在了床邊。

      他說,留這陪著。

      十四像是聽懂了,抬起一只前腳,碰了碰宋黎擱在床邊的背。

      宋黎輕輕側目,十四達聰的黑眼睛。

      “這樣行不行?”盛牧辭問她。

      原本宋黎是要點頭了的,但在她躊躇的半分鐘,男人又往下接了句。

      “我在這兒也可以。”

      他一絲為難沒有,好像要如何由她說了算。

      宋黎便頓下來,稍稍抬起眼去看他,片刻后,開口說了今晚第一句話:“……真的?”

      哭腔很淡,聲音虛得細若蚊『吟』。

      靜靜視頃刻,盛牧辭挑眉笑了下。

      說,真的。

      這話是要比鎮定劑管用,他在床頭留了一盞夜燈,不多時,宋黎還真就睡著了。

      那晚,其實宋黎中途醒過一回。

      夢到睜開眼,房間除了自己空無一人,夜燈的暖光肉眼可見地暗下來。

      倏而驚醒。

      小夜燈還亮著淡光,十四就臥在床邊。

      望向前,那人平躺在近窗的沙發,側臉覆著陰影,雙目淺闔,胳膊壓在腦后,腿太了,搭在扶邊松松散散。

      宋黎才漸漸緩過神,先前那只是夢中夢。

      他睡著,十四也睡著,沒走。

      夜深人靜,莫名安心,聽著細雨聲,宋黎再睡過去,這回是一覺無夢,睡到了天明。

      不過醒來時,盛牧辭不在。

      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在眼皮,溫溫熱熱地癢。

      新的一天,恍如隔世的覺。

      宋黎『揉』『揉』眼睛坐起來,就看見十四安安靜靜地蹲在旁邊,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那時,宋黎心情是晴朗的,她『摸』了『摸』十四的腦袋,用剛睡醒的朦朧鼻音喚了聲它的名字。

      十四搖起尾巴,頭往揚去蹭她的心。

      宋黎惺忪的睡眼浮出笑意,輕聲說:“你最好了。”

      話音方落,口傳來一聲淡淡的哼笑。

      宋黎望過去,便見某人不知何時倚在了邊,一身簡單的深『色』休閑裝,還是那般又懶又痞的模樣,左『插』兜,右握著機,像是剛通完電話回來。

      “我就不好了?”盛牧辭薄唇略勾著,踱步走近。

      昨夜她是失了魂落了魄,特殊情況身不由己,這會兒抱也抱了,陪也陪了,神智清明后再被他明明白白地被籠在目光,難免有些尷尬。

      宋黎難為情,低聲他說謝謝。

      “現在了還別扭什么呢?”盛牧辭拉過張椅子,開著腿人往后一坐,閑情逸致地笑看她。

      被那雙誘人深陷的桃花眼這樣看著,真的很難保持淡定。

      宋黎不自然地別開眼,裝聽不懂,喃喃說:“現在……怎么了?”

      盛牧辭翹起腿,饒有滋味地靠著。

      “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大男人,陪.睡一宿,你說怎么了?”他挑著眉梢看著她,話說得煞有其事。

      不曉得是不是睡了一夜沙發的緣故,他嗓音比往常要啞,聽起來更了,也多出些倦意。

      跟討名分,要她負責似的。

      宋黎臉頰漸漸泛紅:“我又沒你做什么。”

      “做了還得了?”盛牧辭反問。

      他還是那副從容的神情,宋黎卻控制不住地,因他的話開始『亂』,這一,面部的紅暈愈發消散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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