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京是旅游的好時候,看花賞風,大晚上連地鐵里的人都多了一倍,張杠杠靠著車廂站穩,側臉印在窗戶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手機響的時候張杠杠半天沒反應過來,等接了才發現是韓冬韓大爺。
“我聽謝孟說你要去戰地當記者?”韓冬上來就直奔主題,冷笑道:“你腦子抽了?”
張杠杠懵了懵,他本就因為柔柔的事情心里難受,再加上喝了酒,腦子瞬間燒了起來:“我要去哪兒要你管?我做什么事情還都要經過你同意了?”
韓冬那邊似乎也在外面,周圍吵吵嚷嚷,反而顯得他聲音特別冷靜:“你這么說走就走,還是那么危險的地方,別人心情就不管了?柔柔怎么辦?!”
提到柔柔的時候張杠杠安靜了下來,他看著自己倒映在車窗里的表情,許久才開口道:“韓冬,我問你,你和柔柔到底是什么關系。”
韓冬愣了下:“什么什么關系。”
張杠杠:“從高中到大學,我和她的交集幾乎都是通過你,她做什么,想什么,都是你來告訴我,你為什么會知道,為什么不讓我見她?”
韓冬:“……”
“她是你女朋友嗎?”張杠杠的聲音有些抖:“還是你也喜歡她……”
“不是的!”韓冬猛地打斷道,他喘著氣,重復了幾遍:“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啊?!”張杠杠大聲道,地鐵里不少人都看向他,但張杠杠卻管不了那么多,肺腑中像澆了滾燙的油水,熱痛難熬幾欲噴出:“你告訴我,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地鐵里的廣播報了站名,張杠杠隨著人流慢慢走出來,周圍的人群熙熙攘攘,電話里,韓冬的聲音是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韓冬:“沒有什么柔柔。”
張杠杠:“……什么意思?”
“沒有柔柔。”韓冬低聲道:“沒有這個人,你明白嗎?”
央音的視唱練耳廳到了很晚還有人在,季欽揚與聞濤討論著副歌的幾處節奏,擺在一旁的手機開了震動,錢陌看到來電顯示“謝孟”兩個字,屏保是兩個少年在雪地里的合影。
齊飛攬著顧美妍在蘇州的相門后莊閑逛;卓小遠坐在只有泥巴壘成的圍欄院子里,屋主阿嬤拿了兩個窩窩頭出來,硬要塞到他的手里。
張杠杠聽著韓冬在他耳邊的聲音。
“世界上沒有柔柔這個人。”
“……”
“沒有柔柔,只有我。”
“……”
“張杠杠,我就是柔柔。”
季欽揚半個小時后才發現謝孟的來電,他回撥過去,對方沒一會兒就接了。
“剛才在忙。”季欽揚低聲笑道:“你回家了?”
謝孟:“我就猜到你在忙,沒回家,給你帶了宵夜。”
“你等等。”季欽揚走到窗邊,果然看到謝孟在樓下,對方抬著頭,看到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聞濤一幫人正好餓了,謝孟上來后得到了熱烈歡迎,只有錢陌坐在旁邊,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陌陌哥愛美。”餅干樂呵道:“晚上不吃飯,減肥。”
錢陌覷了他一眼。
季欽揚看大家都吃上了也不打算繼續留下去:“我先走了。”
聞濤邊吃邊點頭,錢陌叫住了他:“副歌弄好了?不聽我唱下?”
“不用了。”季欽揚無所謂道:“聞濤聽你唱一樣的。”
聞濤趕忙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交給我交給我!”
錢陌:“……”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謝孟的褲腿亂了,季欽揚蹲下去給他整理,謝孟低頭看著他突然問道:“那個錢陌怎么回事?”
季欽揚轉過臉,他挑了挑眉:“多久了,你才發現?”
謝孟晃了晃腳:“你這還是怪我發現的晚了?”
季欽揚笑了起來,他心情明顯很好,邊哼歌邊摟過謝孟:“難得看你吃醋,我是非常高興,不過錢陌是誰?我不熟啊。”
謝孟看著他不說話,突然起掌拍向對方,季欽揚避過要害想要反抓,卻被謝孟握住手腕一繞,堪堪擒住。
“身手有退步。”謝孟摸了摸季欽揚的臉:“敢出軌,就廢了你。”
季欽揚笑得嘴都合不攏,抱著謝孟猛親了幾口。
韓冬在那通電話后就完全失去了張杠杠的消息,對方像是刻意避著他一樣,微信群也退了,電話全部拉黑,人間蒸發了個徹底,他去對方上班的地方堵了,學校也堵了,最后全都一無所獲。
謝孟看到找上門來一臉疲色的韓冬,最終沒能忍心拒之門外。
“你沒看郵箱嗎?”謝孟打開自己的常用郵箱,張杠杠在一個星期之前發了郵件給他,內容只有短短幾行,是交代家里一些事情的,最后還附了圖片,是打了馬賽克的一張內部調職駐派單。
韓冬看了幾遍,關上頁面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我回去看看。”他抹了把臉,低著頭不敢看謝孟:“謝謝。”
謝孟嘆了口氣:“在我這兒看吧。”
韓冬猶豫了下,卻控制不住的登陸了自己的郵箱,果然有張杠杠的一封未讀郵件,他深吸一口氣,抖著手點了開來。
最上面都是張杠杠拍的照片,他把歲月間相冊里關于韓冬的那部分全部拿了出來,足有一兩百張,也不知道上傳了多久。
張杠杠在這些照片底下留了一行字。
深情即是一樁悲劇,必得以死來句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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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即是一樁悲劇,必得以死來句讀。——簡媜《四月裂帛》
ps:杠杠才不會死……他只是發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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