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溜回車上,一身的冷汗,“珈達老板,來者不善。”
“梧叻竟然玩陰的!”花錳也惱了,“難怪他接二連三改日期,改地點。”
陳翎趁他們不注意,在啤酒里泡了一粒藥,仰脖灌下。
藥是臨床測試過的清醒劑。
萬一爆炸之類的重傷,四肢折斷,意志能扛一陣,不至于暈厥。
扛歸扛,疼也真疼。
活活疼出幻覺。
可陳翎只求保持清醒,清醒狀態下,他才能一網打盡這伙惡徒。
“蓋吉。”珈達遞給他家伙什,“四枚,三枚給對手,一枚給自己,嘴巴閉嚴實了,不然剁碎了喂狗。”
陳翎接過,掂了掂分量,后坐力小,充其量自保,遠程攻擊性為零。
幸好,他提前預備了武器。
“四枚都是對手的。”
珈達樂了,“有膽色,我欣賞。”他踹門,“過去。”
他們浩浩蕩蕩走向海灘中央,與此同時,西大門的柵欄轟隆隆拉開,駛入一輛墨綠皮的車。
是吉普改裝過的裝甲車,比越野吉普還高出半米,三層防彈皮加筑,除了輪胎是軟的,車體刀槍不入。
陳翎叼著煙,不露聲色捏住扎在皮帶內的武器。
千辛萬苦藏匿的玩意,廢了。
搞不贏這輛車。
即使在泰國緬甸最魚龍混雜的地界,開裝甲車出場也足以橫行街頭。
埋伏在對面熱帶雨林的李浩,見狀徹底懵了,“糟糕!是防彈車!”
鄭龍奪過望遠鏡,監視這一幕,心臟提到嗓子眼,“完了。”
“什么完了?”
他一拳懟在樹樁,“陳局完了。”
李浩屁股差點墩在地上,“頭兒,沖吧!”
“沖什么!布局九個月,收網近在眼前,你擅自出動毀掉大局嗎?”
“那陳局...”
鄭龍搖頭,“他一輩子肝膽熱血,寧可與大局共存亡,不愿我們為救他而前功盡棄。”
李浩嘶啞哭著,“邊境的差事,憑什么咱們支援?他們自己不上?”
“十三年的老臥底經驗豐富,假如他無法全身而退,任何人也白搭,誰沒有父母妻兒呢?上面派出最有把握的是為降低損失,梧叻和珈達太狡猾。”
李浩抹了一把眼淚,直勾勾盯著對岸。
此時,后門緩緩敞開,滑下七階的扶梯,為首的男人板寸頭,頭頂剃了個圓,紋著泰文符號,他的名字:梧叻。
梧叻是典型的矮胖子,一米六出頭,二百多斤,壯實,黝黑,彪悍。
這種體型油脂厚,痛感反射弧長,崩一槍子兒,他的反應遲鈍一到四秒鐘。
而后的短短幾秒,他會加倍反抗,超乎強悍的力氣,陳翎的致命危險正在于此。
雙方搜身掃描,確認沒帶武器,放行。
梧叻和珈達走到中間,珈達主動握手,“梧叻老板,錢呢?”
前者的眼睛像鋒芒銳利的鷹隼,梭巡了一圈,在陳翎那里,定格尤其長。
半晌,他收回視線,偏頭,“像嗎。”
手下打量,“像。”
“哪像。”
“眉眼,唇形,黑眼球多,很亮。”
梧叻銜著雪茄,“確定。”
手下猶豫,“畢竟是素描畫像,和本人多少有出入。”
梧叻瞪著珈達,“錢?你他媽還敢要錢?”
珈達獰笑,“黑吃黑啊?不拿錢,你拿什么買?你的臉面沒那么大,耍我?”
話音未落,花錳抽出砍刀,對準梧叻。
梧叻的手下同樣不是吃素的,棍棒鍬斧齊刷刷比劃著。
一公里外的游客發現場面有些失控,尖叫流竄。
混亂之際,幾名潛伏在游客群的便衣迂回至一公里內,花錳察覺,指著他們,“退!”
便衣舉起手,向后退。
陳翎拔下煙蒂,指尖掐滅火苗。
是暗號。
提示他們局勢有變,撤離到安全地帶,保大多數,舍臥底。
遠處的鄭龍急紅了眼,“不可以撤!”
一旦撤,陳翎必然面臨孤立無援的絕境。
后排的便衣豎起衣領,貼著微型對講機,壓低聲,“陳局命令撤。”
鄭龍呵斥,“我不允許你們撤!”
這時,陳翎鞋跟又碾在熄掉的煙頭,微瞇眼。
便衣了解他,一向鐵令如山。
紛紛沒入人潮,消失無蹤。
鄭龍扔了望遠鏡,鏡片砸在角落的鐘乳石,四分五裂。
梧叻把雪茄一拋,冒出一縷灰煙,“珈達,是你坑我啊,別倒打一耙。”
珈達蹙眉,一揮手,“樣品。”
花錳開啟密碼箱,碼放整整齊齊的牛皮紙包,“中草藥,麻藥,抑制劑,凡是東南亞市場的稀缺貨,我一應俱全,你買三千萬的藥,我添了五百萬的,這筆交易你不虧,談何我坑你?”
“我是不虧。”梧叻撓著鼻翼的黑瘊子,“你何止添了五百萬的貨,你還添一個臥底呢。”
陳翎雙手一緊,大腦瞬間空白。
“是蓋吉!”花錳瞳孔驟脹,“珈達先生,是他——”
“嚷什么?”珈達破口大罵,他看向梧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的隊伍真有臥底,我能站在你面前嗎。”
梧叻表情陰惻惻,“古祭,給珈達老板過目。”
叫古祭的男人出示一幅素描畫像,是電腦合成,五官輪廓清晰深刻,“陳翎,四十一歲,1.27邊境,代號獵狼計劃,臥底。”
珈達目光落在上面,好一會兒,“是你嗎,蓋吉。”
花錳和一眾手下朝四面八方散開,目不轉睛凝視他。
陳翎壓下打火機,又焚一支煙,火光迸射,他的胡茬,他的眼眸,他曬得油亮的棕銅色肌膚,是如此的剛毅英武。
“珈達。”
珈達心驚。
分明不是蓋吉的聲音。
但他清楚,警方訓練臥底的課程,有一門,是方,音色。
陳翎噙著笑,牙齒咬斷煙,“你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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