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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你太放肆

      何時了撒嬌的語氣,“我想你了呀。”

      陳崇州不冷不熱瞟她,“我記得在何家講清楚了。”

      “清楚嗎?”她起身,一步步走向他,“那天父親生氣,你們不歡而散,母親好不容易攔住他。”

      何時了站在他面前,抻了抻他的睡袍,“我們之間,還沒結果呢。”

      “要結果很簡單。”陳崇州拂開她,“我跟你回一趟何公館,做個了結。”

      他轉身的一霎,何時了摟住他腰,“崇州,愛情和婚姻不是一碼事,普通男人有愛一個普通女人的權力,可你注定沒有這份權力。”

      男人一動不動,挺直背。

      她以為自己說服他了,“你生來不普通,鳳凰和雞是一類嗎?你屈尊降貴,要淪為上流圈的笑柄。你和陳淵不同,他已經敗了,我可以幫你,永遠踩著他無法翻身,何家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利益,權勢,地位,她可以嗎?”

      “不可以。”他終于回應。

      何時了用力抱緊他,“我偽裝自己不愛男人,接近你,吸引你,這世上不會有任何女人像我這樣犧牲,割自己的血愛你。”她面頰貼著他隆起的脊骨,“崇州,你曾經那么愛倪影,我問過鄭野,你愛她愛得拋棄尊嚴忘乎所以,后來不也愛上別人嗎?”

      陳崇州背對他,喜怒不辨。

      這時,擱在茶幾的手機再度響起,他伸手接聽,廖坤義憤填膺討伐他,“陳二,上禮拜六醫學院在燕京大酒樓舉辦同學會,李妍陪校長出席,在酒桌上罵你是渣男,欺騙她感情,我當場拆穿她,鬧得大家很不愉快。”

      陳二。

      和廖坤共事七八年了,他從沒稱呼過陳二。

      畢竟,身家擺在那。

      饒是比不上陳淵,到底是公子哥。

      廖坤得知他身世后,連開玩笑都謹慎。

      陳崇州皺了下眉,“你喝酒了?”

      “我清醒得很!”廖坤咬牙切齒,“你這不是缺德嗎?我們是沒背景,平時也捧你,你是誰啊,陳政的二公子,碾死我們像碾死一只螞蟻,你不能造孽啊,沈楨那臺手術差點一尸兩命,你對得起良心嗎?要么好聚好散,你這頭纏著不放,那頭跟何時了訂婚同居,我們沒背景活該被你踐踏嗎?”

      “同居?”他打斷,“誰告訴你的。”

      裝傻。

      廖坤火冒三丈,“何時了半小時前接了我電話!親口承認的。”

      陳崇州二話不說,終止通話。

      他偏頭,看向身后的女人。

      這一刻的沉默,像夜幕下的深海,分明無波無瀾,但讓人恐懼到極點。

      陳崇州拿起手機,漫不經心滑動屏幕,“你干什么了。”

      何時了明白東窗事發。

      可惜比她預計要早,尚未掀起風波。

      廖坤替沈楨打抱不平,出乎她意料。

      “我的確接過廖主任的電話。”

      他眉目陰鷙,“理由。”

      “我不希望你去見她,生死有命——”

      何時了話音未落,陳崇州扼住她脖子,一點點發力,她感覺眼前一片漆黑,強烈的逼仄感。

      一寸寸瀕臨死亡、瀕臨深淵的絕望。

      那個溫潤斯文,衣冠楚楚的陳崇州。

      翩翩如玉的公子,此時,活生生像一只吃人不吐核的野獸。

      何時了瞳孔充血,直勾勾盯著他,胸腔的窒息感如潮水淹沒。

      他傾身,挨在她耳畔,清朗磁性的嗓音,聽得她渾身發麻,“我最厭憎女人耍詭計的丑陋面目。”

      何時了張大嘴,試圖呼吸,“陳崇州...”她發聲艱難嘶啞,“你放開我——”

      他眼尾噙著笑,“還敢算計嗎。”

      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得不馴服,“不...不敢。”

      “再有下一次,解決你并不需要臟我的手。”陳崇州薄唇挨她更近,“有許多貪財的豺狼惡狗,妄圖討好順從我的心意,為我效力。”

      何時了如同他的掌中之物,顫栗不止。

      “他們什么都做得出。”他一字一頓,“不要賭注一個男人的狠心腸。”

      陳崇州五指松開的剎那,何時了整個人癱軟在地,急劇咳嗽著。

      他居高臨下俯瞰,“她有三長兩短,我有得是手段要你的命。”

      薛巖驅車途經堰口港,接到陳崇州的來電。

      他干脆甩出一句,“馬上回來。”

      隨即,便掛斷。

      薛巖預感不妙,穩了穩神,調頭折返。

      車泊在b座門口,陳崇州倚著欄桿,不疾不徐抽煙。

      他鳴笛,“陳董。”

      下來的瞬間,薛巖心涼了半截。

      陳崇州眼底皆是寒意。

      硬著頭皮靠近,“您喝了酒,早些休息——”

      他一拳掄在薛巖臉上,后者踉蹌跪倒,又爬起,恭恭敬敬站直。

      陳崇州目光凜冽,“知道原因嗎。”

      薛巖低頭,“我知道。”

      這一下,掄得大開大合,服帖板正的袖扣也崩開,他單手整理,“你太放肆。”

      “陳董——”薛巖固執,“您怎樣打我,我甘愿承受,可我自問沒錯。”

      他面無表情,“是嗎?”

      薛巖鼓起勇氣望向他,“何小姐家世好,省里扶持器重何鵬坤,何家與華爾集團對您在商場有莫大的助力。陳家這潭水背后多深,您心知肚明,假設咱們失手,大公子贏了這盤局,富誠有六十億的資產轉移到境外,上面勢必殺雞儆猴,作為輸家的代價不僅僅是數年的牢獄之災,或許永不見天日。”

      陳崇州不聲不響,佇立在雪色深處。

      “陳董,您千辛萬苦走到今日,禁不住變故。”

      雪落在車棚的瓦檐上,淅淅瀝瀝融化,良久,他開口,“那你覺得我費盡心機,又為什么爭。”

      薛巖小心翼翼窺伺他,“哪個男人不向往眾星捧月,身居高位呢?”

      陳崇州輕笑,“我母親沒有名分,連累我也抬不起頭。十六歲前,我在貴族學校被孤立,每天聽到那些女人教育自己的孩子,他是私生子,他母親是下賤的情婦,你要遠離他,親近陳淵。我親眼所見母親對陳政的愛意日復一日流逝,她的青春,等待,日復一日也耗盡。我恨陳家,恨長房,甚至恨生養我的母親,但我最恨陳政,他是造成兩個女人一生悲劇的禍根。”

      薛巖自始至終沒出聲。

      他有耳聞,江蓉歹毒,多年來伺機對二房趕盡殺絕,何佩瑜一度毫無還擊之力。

      如今陳崇州的日子好過了,可當初少不經事,要多難熬,有多難熬。

      他倨傲,又寡。

      不堪回首的苦痛,從不與外人道。

      連倪影也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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