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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蠱惑人心

      ***

      傍晚。

      張理在老宅的南院書房鬼鬼祟祟翻抽屜。

      陳政重置了保險柜的密碼,從0825顛倒成2580,依然是何佩瑜的生日。

      窸窸窣窣的動靜吸引了保姆,她走進房門,張理面色驟變,已無處回避。

      “老張?”保姆莫名其妙,“你為什么不開燈啊。”

      “我檢查保險柜。”他佯裝氣憤,“胡姐,先生交代過,不準擅自出入他的書房,你不打算要陳家的飯碗了?”

      保姆被唬住,“老張,我下次注意,你千萬別告訴先生!”

      “你在陳家一直盡心盡力,我肯定體諒你。”張理越過她頭頂,窺伺門外,“你不要聲張,我只當沒這回事。”

      保姆立馬出去,張理整個人像闖了一趟鬼門關,癱在椅子上平復良久,躡手躡腳跨出書房。

      這會兒,走廊熄了燈,只一盞搖曳的燈籠,蠟燭也燒盡,四下漆黑。

      他警惕梭巡周圍,確定無人,正準備去西院,一個男人悄無聲息隱匿在他后面,叫住他,“張叔。”

      張理一激靈,驚惶轉過身,辨清來人,他長吁氣,“是大公子啊。”

      陳淵邁步,露出整副輪廓,“張叔擔憂什么?”

      “我擔心是二公子堵截我。”他攥著一枚一模一樣的印章,手心全是汗。

      陳淵掏出煙盒,敬他一根,“擔憂老二撞破,這盤局前功盡棄嗎。”

      張理鄭重其事,“二公子繼承了老董事長的心狠手辣,絕不能得罪。”

      男人哂笑,“張叔一清二楚現在的局勢,富誠,晟和,包括何家的華爾集團,多方勢力在我的掌控輻射下,老二不足為懼。”

      張理遞出印章,又猶豫縮回。

      陳淵揚眉梢,“張叔不信任我?”

      “真假印章同期浮出水面,東窗事發后二公子知道我是雙面間諜,老董事長不原諒,新董事長又記恨,我沒有好日子過。”張理目露寒光,“要是大公子也過河拆橋,我只好魚死網破。”

      “我如何算計陳家,算計父親和手足,張叔是見證人。”陳淵筆直佇立,“不光彩的內幕,我寧可用源源不斷的代價掩蓋它,也不敢曝光它。”

      張理沒吭聲。

      交出印章之際,他接到一通電話,一瞟來顯,神情剎那凝固,“是孟照!”

      這段時間他很不踏實,事情太順遂,順遂得不費吹灰之力。

      陳淵在商場上的道行比陳二技高一籌,畢竟他二十歲下海,迄今摸爬滾打十六年,當初,他在英國頂級的投行公司深造,哪怕是新秀輩出金融界,他也堪稱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

      陳二從藝又從醫,什么行業都涉獵,可真正搞生意,區區兩三年的光景。

      敗給陳淵情理之中。

      可張理清楚陳二的實力,即便他敗了,陳淵也得扒層皮贏。

      贏得太簡單,往往有詐。

      “張先生。”孟照耐人尋味的語氣,“二公子對您的演技不太認可啊。”

      張理僵住,“什么...”

      陳淵叼著煙,視線定格在閃爍的屏幕,透出幾分危險。

      “程世巒做過陳政的私人醫生,張先生見過他,他追求我表姐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江蓉縱然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你態度不涼不熱,她能相信張先生的感情嗎?”

      張理還以為露餡了,險些焦慮得丟了魂兒。

      他如釋重負,“二公子布局縝密,城府高深,我敬畏他,也發怵他。”

      孟照拿腔捏調,“您與二公子是一艘船上的人,倘若進展順利,張先生未來是二公子的繼父,一家人嘛,哪有長輩敬畏晚輩呢?應該是二公子孝順您。”

      張理躲到天臺,開啟免提,陳淵緊隨其后,反鎖門。

      “孟律,二公子還有其他吩咐嗎?”

      孟照含笑,“二公子的意思是,張先生對江蓉表現得盡量熱情癡狂,大公子精明,你演技不夠高超,無法蒙混過關。”

      陳淵眺望主城區的燈塔,南江橋大霧彌漫,華燈霓虹也籠罩在一片灰蒙蒙。

      張理連聲稱是,“我曉得,二公子放心。”

      那端仍舊客客氣氣,“張先生效力陳家幾十年,熟悉陳老和二位公子的脾性,怎么完成任務,您心中有數就行。”

      孟照掛斷,張理心有余悸杵在墻角,“大公子的承諾當真會兌現嗎?”

      陳淵用力吸一大口,“君子一。”

      他篤定,“大公子,我不在乎酬勞,不在乎罵名,我只在乎何佩瑜夫人的歸屬。”

      “在乎歸在乎,張叔投靠老二,卻是最大的錯誤。”陳淵把煙頭碾滅在屏風架,“老二的孝心不遜色我,你索要他的親生母親,不是惹惱他嗎。”

      “不是索要。”張理迫切否認,“公平的交易。”

      陳淵似笑非笑,“張叔自欺欺人的說辭,老二未必認同。”

      他不死心,“二公子不愿意,又為何答應我?”

      “答應是權宜之計,他現階段用得上你。一旦張叔的價值消耗殆盡,你對何佩瑜的這份貪念會葬送自己。”陳淵重扎好領帶結,“如果我沒猜錯,老二私下不曾約見張叔,自始至終由孟照代為轉達。”

      張理聞,陷入沉思。

      陳崇州確實對自己視而不見,昨天在老宅碰面,自己主動打招呼,他也極為冷漠。

      不單單是冷漠,那種憎惡,生疏,全然沒有友好合作的樣子。

      劃清界限的苗頭,儼然表露無遺。

      張理不由心涼了三分,“二公子發現什么了?”

      “以老二的性子,發現我設下反間計誘他入局,他會如此安生嗎?早已劍拔弩張和我挑明,一狀告到父親面前,反將我一軍。”陳淵握拳抵住唇鼻,懶散打呵欠,“張叔好奇原因嗎。”

      張理目光鎖定他。

      “老二在提防張叔,萬一是父親授意你詐他一局呢?不過這次回老宅,他一定摸清了父親的底,陳家風平浪靜,證明你是自己人。”陳淵笑了一聲,“可惜他千算萬算,疏忽了張叔歸在我的麾下。”

      他撂下這句,未再久留,從南院出來。

      楊姬服侍他坐上車,“老董事長運籌帷幄一輩子,會在這么重要的東西上栽跟頭嗎?”

      “再厲害的人,難免百密一疏。”陳淵閉目養神,“商人的印章是皇帝的玉璽,盜取等于篡位,父親想不到。”

      楊姬深吸氣,“您小心為上。”

      實打實舍掉一個兒子,不是尋常的犧牲,陳政怎樣兵行險招考驗他們,試煉出最佳繼承人,都不為過。

      老的大勢已去,楊姬不得不押注小的。

      假設押錯寶,和輸家一起沉船的,就是她了。

      駛出老宅,開往東疆港的途中,楊姬收到下屬的匯報,瞬間大驚失色,“負傷?”她扭頭,“陳董,三爺在市人民醫院手術。”

      陳淵擰眉頭,“什么緣故。”

      “好像在197國道尾段發生車禍,現場又和一撥違法偷渡的歹徒搏斗,為首是管豹。”

      管豹在邊境的名頭很響亮,陳淵多多少少有耳聞。

      陳翎最后一次臥底的目標正是管豹。

      以他的能力,省里派出這張壓軸王牌,對方必定是那條道的大咖。

      但陳淵的心思沒糾結在這,“197國道?什么時辰。”

      “老董事長下午回老宅,三爺正出門。”

      他猛地直起腰,“三叔是不是今天帶沈楨離開。”

      楊姬也如夢初醒,“所以沈小姐在三爺的車上?”

      陳淵克制著情緒,表面鎮定,心里卻已波濤洶涌,他翻出沈楨的號碼,沒打通。

      他臉色陰翳,“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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